谈善垂死惊从病中起，一只湿哒哒的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兄弟，交个朋友，带我去湖中央那什么什么楼。” “爷，应该是跳了湖。” “岂有此理。”另一个娃娃脸的简直不理解，“爷还没来，他一个出来卖的，摆出那副模样是要做甚。伺候爷这种好事，旁人求都求不来，他一个戏子……” 十一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漆案上放了一只纸折的鸟儿，隔帘晃动，被一柄玉杆撩开，顺着玉杆延伸出一只瘦长的手，白似昆仑玉雪。手的主人面庞隐隐绰绰，他往炉里添了香，这才说：“去请春五娘。” “一会儿没看住人就不见了，你们怎么办事儿的。” 没人敢出声，她怒火更甚：“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跟世子爷交代。” 这话一听在理儿，春五娘接过手边茶水，冷哼一声：“就怕是楼里有人生了坏心思，想在爷跟前争个机会——这当口儿事态紧急，等今夜熬过去了……我必要叫人好好清理一番。” 这天底下若论琴棋书画，怕没有比厢房里坐着的那位更精通。下人们心里头这么想，嘴上却不吱声。 春五娘摆摆手：“送些次等的，胡人哪懂风花雪月，脑子里就那二两肉了。” 那船板极晃，他上来差点摔一跤。好在眼疾手快扒住了萧重离腰带，一把正好抓在对方玉佩上。 谈善无语：“我没站稳。” 萧重离故作惆怅：“果然这天底下的少男少女都倾心于世子，哪里还有本公子一席之地。” “什么是相亲市场？”萧重离不耻下问。 “如何如何了？” 萧重离“哦”了声：“那都是宫中诸人操心的事，与本公子何干。” 萧重离：“略有耳闻。” “黎锈”二字一出，萧重离表情霎时一变：“你到底是何人。” 他说得神乎其神，萧重离半信半疑，倏尔他眉头展开：“这话私下说说无人怪罪，若让旁人听见了，有你十个八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谈善知道有些时代对鬼神之说非常忌讳，他本来以为照姜朝对巫蛊占卜之术的接受程度，“借尸还魂”不是什么完全不可能相信的事，但照萧重离这个反应……说不定他会被徐流深扔到水里喂鱼。 谈善深吸了一口气。 萧重离将折扇别在腰间，眼中晦涩一闪而逝：“有些事没人知道为什么。” 这楼倒是气派，雕花门廊，里头一看就很热闹，遍地娇笑，美酒和胭脂热气扑面而来。 “阿船公子，您怎么在外面？” 谈善猛然扭头去看萧重离，背后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那艘小船，还孤零零泊在岸边。 谈善揉了揉鼻子，镇定道：“出了点事，我从楼上掉下来了，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带我上去。” 谈善：“好。” 迎面走来端着托盘的少女，盈盈一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