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善取下口罩,揉了揉发痒的鼻子:“这儿天气这么不好?” 许一多帮他拿东西:“你是不知道前几天一直下雨,就今天晴了,看见没,那边,火烧云呢。”他开玩笑,“说不定就是为了迎接你。” 扬沙县城属于丘陵向平原过渡地带,山低矮。离得远了能看见三山之间夹出的空隙,许一多站住,了然:“那一片都是陪葬墓,规模很大,一百多座。你有兴趣我一会儿带你去,不过不能靠太近。” 谈善靠在车窗边吹风,一路上许一多跟他介绍:“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墓,姜朝末代王侯徐玦的陵寝,他这人喜好奢华。史料载‘姜侯奢,取碧玺、翡翠、明光、玛瑙筑棺,穷天下矿山’,初中的时候我们背过,整篇课文我就记住那一段。” 他俩从穿开裆裤就一起,同一所初中高中又大学,专业也相近,一个学历史一个学考古,不过后来谈善生病休学了一年,这才分开。 许一多认命道:“好吧我继续说。” “这墓从开始挖就出现了很多问题。”许一多一副不愿回想的样子,“等有空我再跟你一件件说。” 谈善拎起自己的袖子闻了闻,无法忍受:“先带我去洗澡。” 半个小时后。 他站的地方是个半高不高的土堆,土堆旁开满不知名的小白花,一路飘摇延伸。四面八方拉了红黄相间的警戒线。四周的工作人员带着安全帽叽里呱啦讲一堆听不懂的话。把他拉来的老头手里举着简易图纸跟什么人争辩,嗓门大得方圆十里都能听到。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剩下他一个—— 他真服了许一多。 据说是人手不够。 直到—— 平地一声爆破。 “臧教授胡教授快来!” “教授这上面写得什么?” 好大一块石头,搬又搬不走,没有用。 但说话的是许一多的导师,他还是勉为其难地听了一句。 臧成海仰头望着石壁,瞳仁中印出痴狂的幽火。 四个字说出口时周遭仿佛忽然安静下来,荒山村落,诡谲而阴冷的气息笼罩在上空。谈善缓慢地转头,所有本地村民的的表情都开始变得不对劲,他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有什么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让人无法喘息。 半身伫立湿泥中,孤零零。 “应该是,方圆十里这块的地下面积最大。” 很年轻,没来得及娶妻。一座冰冷华丽的庞大地宫就压在了他身上。 他走出很远,没有看见那朵柔软白花被风吹起来,飘到了守墓碑前,稳稳停住。 谈善抬抬下巴,吐槽:“你穿了个大红棉袄,想看不见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