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坐在一旁的穆楚白也跟着摇了摇头,可是他看起来反而比周旺木更容易接受这件事,他道:“也许这个位子坐了时间长了,就必定会走上这条路,哪怕再清廉,也一定抵挡不了这种诱惑。”他仔细想了想,其实打从莫封孝将周旺木收归到自己的手下之时,便隐约能感觉到莫封孝此人极有想法,而且他常常只会为自己考虑,所以他能做出这种事,似乎也并不是特别难以接受。
只不过,一向心思缜密的莫封孝最终会落得如此下场,可能也就是因为太信任乐遥了。反之来说,穆楚白倒是十分能明白乐遥为什么会这么做。毕竟乐遥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那么一个正直的大哥,面对这种事,他也一定不会为虎作伥,为他隐瞒。
这其中就里他们便再也猜不透彻,而莫封孝落马被送到京城问审也已成事实,任他们再怎么觉得意外,如今江城刺史早已经变成了别人。而立了功的乐遥却不知所踪,就是连温凉都没有打听到。
“若是高发了自己的顶头官员,他自己也多少撇不了多少干系,这个时候肯定也明哲保身,想办法从朝廷中全身而退了吧。”温凉这么说着,这恐怕也是唯一可以用来解释为什么乐遥会就此离开的最好原因了。
穆楚白不由得点头,“我想乐大哥肯定也是想明白了,才会这么做的吧。”
说道乐遥,穆楚白便有些不悦,他还以为自己这次回到江城,能够与乐遥重聚,谁知已经物是人非,人走茶凉。
周旺木拍了拍穆楚白的肩膀,道:“别想了,今晚我们好好休息,明日一早还要出城回天王山。”
“好。”穆楚白垂下眼,点头应了。
眼看着穆楚白几乎要柔进周旺木的怀里,温凉自然有自知之明,他委身退后离开了周旺木他们的客房,一个人往自己的屋里走去。
见到温凉离开,穆楚白立即回头看着周旺木,他满脸疑惑,甚至有些奇怪,他问道:“大哥,你有没有察觉,温兄的脸色最近不是很好?”
周旺木忙着手中的事情,听了这话,也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坐在桌边正一脸奇怪望着自己的穆楚白,“你不说我也发现了,先前我问过他,他说没事,大概是太累了。”
“看样子不太像啊。”穆楚白摇了摇头,他走到周旺木的身前,探出脑袋看了看,“不过,大哥你怎么准备了那么多纸钱?”
周旺木把那些黄纸元宝装进一只纸袋子中,说道:“这几年都没有回来祭扫过兄弟们,这次有钱又有时间,当然要好好待他们。我知道你不信这个,我也不信,不过做了也许会让我心安理得一些。”
他这么说着,又把一叠元宝装进了袋子里。
穆楚白蹲下身来,帮着周旺木一起装了袋子。他一边拿,一边说道:“既然是为兄弟,他们现在肯定不会跟你计较这些。”
“他们不计较,我也跟我自己计较,说到底,这种事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舒坦。”周旺木的语气里并没有埋怨,他反而还说道,“到现在,我还是觉得我太对不起跟着我的兄弟了,我本来想让他们跟着一起,就算不就荣华富贵,也求个安稳度日。可是到头来,得了便宜的还是我,他们却……”
正说着,周旺木狠狠地一拳砸在那一袋子纸钱上,砸的几个元宝都掉了出来。
穆楚白不晓得要怎么安慰周旺木,他知道因为天王山一场大火的事,心里一直抱着万分愧疚,便是愧疚牺牲了一干兄弟,只换来他屈居军中,到如今这种结果,那些兄弟的命,实在是不值当。穆楚白看了看周旺木,只得将他的手慢慢拉了起来,轻轻揉开周旺木捏成拳头的手,然后揽过周旺木的肩膀,轻轻地抱住他。
穆楚白是个不会说话的人,他总是在想几句可以安慰人的话,但是他发现,自己终归不如温凉那般,他只得用这种方式来安慰周旺木,这也是他觉得自己能办到最好的事了。
他心里知道,周旺木定然不会跟他计较,这大概是他唯一可能贪到的东西。
他们俩默默地将纸钱元宝都分装包好,就等着明日去往天王山。而窗外的日光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墨色的星空。初秋的夜色并不如夏日的美丽,却别有一番滋味,更何况今晚是个好天气,能看见点点繁星挂在天空。
而在同一片星空下,不同的屋顶之上,温凉一个人踩着瓦片顺着屋脊走到了客栈屋顶的另一头。
最近,他临到了晚上就有些睡不着,或者说,他每天晚上都不想睡觉,更别说是白天。他每晚闭上眼,脑子里就浮现当天白日里见到的景象,周老大与穆公子,穆公子与周老大,画面在眼前闪来闪去。温凉一直以为自己其实不介意,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很介意,相当的介意。
他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他也不想,他知道自己身体其实很累,哪怕可以靠在什么地方眯上一会儿,他的身体都能进入睡眠的状态。可是他的脑子却比白天还要清醒,像是在亢奋着什么。
温凉觉得越来越累,他真想好好睡上一觉。
温凉抱着酒坛子坐在了屋脊上,他本想宿醉一场或许可以换来一夜沉眠,但是明天还要上天王山,所以他把酒坛子扔到一边,自己却依旧保持着清醒。
他想找个人来聊天,这种冲动实在难以抑制,可他还是强压了下去,他发现,他希望这个时候,特别是在这个时候,仲孙孤临来找他,跟他说说话也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