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位公子话中之意。象是颇瞧不起商贾之士?”江耘傲然道。 江耘也不理他,转身面向场中,拱手一圈,说道:“史大哥今日嗓子疼,我便替他作上一。既是商贾之人,便以数字为诗,从一到万,如何?” “绝句。” 江耘定了定神,吟道:“一片两片三四片。” “五六七八九十片。” 台上的姜清清亦皱起了眉头,瞧这人模样,也是个端庄公子,如何如此不晓事。回头目的地他的师傅琴伯,却是好整以睱,捧了一杯老酒,笑ii的怎着热闹。 场中彻底笑场,连那侍候着茶水的小厮丫环们都不例外。此时,众人们看向江耘的目光多了一份同情。 瘦竹老先生没有笑,因为他就站在江耘的身边。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绝对不傻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与众人的讥笑不同,远远的藏在一株老梅树上的司马小剑却是笑得真诚,她觉得那诗作得蛮好,那雪不就是这个样子的么? 笑声已过。众人安静下来,等待着江耘的离开,等待着有人来打破尴尬。 “飞入梅花都不见。” 6匡脸上的笑容渐渐凝住,眼角轻挑,嘴角轻撇。想必又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不知轻重的小子,要来挑战我的名头吧。好,我满足你。 瘦竹老先生却是最高兴的,心中放下大石,笑道:“小兄果非常人,哈哈。从一到万。咏雪之绝句,诗中并无雪字,更难得以梅衬雪,相合之意甚妙。好诗。” 姜清清与祥伯对视一眼,会心一笑:“这个人,有意思。” 薛大家为难道:“此诗的确构思精妙,虽有点睛之笔,却有取巧之嫌,只算中上。” 瘦竹却不答应:“南山谬矣。唐代乐天居士作诗之后,尝念于老妪听,以辨诗句之达练,可见诗词之作,非是追求词藻之美,而在于意境。此说亦与画道相合,作画最忌笔法繁复,满满当当,而求留白之美,小兄弟此诗,虽守门之老更亦能懂,却又平淡中见新奇,深得留白之精髓,难得的很呐。” 薛大家却不买帐,仍然摇头。 江耘微笑着点点头,嘿嘿,终于进入我设计的轨道了,惊世大作马上就要来了。 江耘心中却是一个“咯噔”糟了,这画没了。心中懊恼之极,脸上却不表露半分,作沉吟之状,说道:“好。” “一二三枝老株,四五六片新朵,自然疏疏淡淡,何必重重叠叠。” 全场掌声四起,众人此刻都已信服。眼前之人,的确是有真才实学。短短时间,便作出了规定之诗,并无作假之嫌。 罢了,横竖已经见识过了,风头也出过了,走罢。 瘦竹亦叹了口气,说道:“小兄弟,我陪你一起走,那画横竖是他的。我也不想留下来,受这鸟气。” 瘦竹自失的一笑,摇摇头道:“不瞒你说。这画不画的,我现在倒真的无所谓。我,我,我就是不爽。” 薛大家面现难色,踌躇着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姜清清却点了点头,在他父亲耳边说道:“父亲,便让他作吧,祥伯刚才和他相谈甚欢呢。” 江耘悠然转身,头也不回的说道:“祥伯。琴声何在?” 姜清清会意,凝视着江耘旷达的背影,清声道:“雅乐,以宫调相谐,五弦散音七徽按音起。” 暂违的琴音流淌出来,恍若久别,让人直面重逢的喜悦,典雅中却深藏着激扬,仿佛江耘的胸中之意,从深深的海底浮游而上,远离黑暗的羁绊,冲破水面,耀世而出。 祥伯的琴声渐渐低沉下来,那是一种碪破尘欲的恬淡与宁静。了,不要动。” 瘦竹正是画意充沛之时,大笔挥洒,纵横开合,用墨用笔都如有神助。须臾之间,大作已完成。一把扔了笔,从桌上拿起酒杯,灌了一大口酒“噗”的一声喷在画上。 “好画。”江耘赞叹道。 一直不动的徐南山问道:“老鬼,好了吧?” 瘦竹颇感意外:“喔?” 瘦竹乐得喜笑颜开,说道:“南山老弟抬举我了。可能是刚刚观摩了禇大家的手笔,又受了这位小兄豪气所染,故画意澎湃,一不可收拾。” “呵呵,我看小兄弟很喜欢这幅画,便送于你吧。”瘦竹乐呵呵道。 江耘笑道:“谢谢,老先生不送,小子也要讨的。” “小子托大,有一句话回赠。” “分享远比占有来得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