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耘心中大安,松了口气,说道:“你说得没错。对于新法,虽然从我内心来说是反对的,但因为皇上继承父兄之志,锐意改革,我做臣子的不能拖其后腿,况且新法之中,法令诸多,各有利弊,不能一概而论。然而树党立碑之事,大开政治迫害之先河,所造成的社会影响和对政治环境的恶化太大,遗患无穷,故此斗胆相谏。” 江耘早已领教,苦笑道:“郡主以为,以江耘之人微言轻,还有别的方法吗?大宋天下,乃江耘珍爱之物,以此为战,触怒龙颜,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江耘注视着赵怡清丽的脸,平静道:“只怕以后,郡主所喜欢的填字游戏不能再做了。” “郡主以为,笼中之鸟会忘却天空的精彩吗?”江耘被她说到痛处,渭然长叹。如果一切都要看人眼色,大宋天下又有存在的必要吗? 江耘见她感同身受,心有不忍,便收拾情绪,轻松地说道:“嗯,顺其自然吧,反正我已经尽力了,看皇上的意思,可能让我去浏阳县做知县,避避风头,呵呵,我也可以做个父母官了。” 江耘哈哈大笑,将手中茶杯一顿,威严的说道:“你有何冤情,讲来,本官会为你做主!” 江耘道:“说老实话,在京城呆久了,处处挚肘,倒不如去地方干些实事,而且皇上的意思,浏阳县也可试行新制,这下子我终于有机会展开手脚了。” 江耘道:“说来惭愧,虽然江耘屡屡让皇上失望,但皇上对我仍然恩宠有加。庆幸的是,此次就算是完败,却终归留下了火种。” “不错,星星之火,尚有燎原之希望!”江耘点头说道。 看着郡主热切的眼神,江耘耳边仿佛又响起了李才女和他说过的话:“你讲得笑话再好听,她若是不想笑,那么你就必须一直说下去” 出乎他的意料,长郡主并未反对,反而高兴地说道:“好啊。”说完,托起双腮,静等着江耘下语。 赵怡见状“扑哧”一笑,娇声说道:“能言善辨如江学士者,也有词穷之时吗?” 赵怡展颜笑道:“不如我讲一个给你听吧。有客至家中,茶叶用尽,老父令其小子向邻家叔叔借茶叶,小子良久才归,言叔不在,其父怒道,每汤沸,以水益之,釜且满矣(为了等你借来茶叶,水开了,再加冷水,一直加到锅都满了),而茶叶终不得,叔若不在,如何不先取后借。其小子却道,虽是至亲,却不可未告可取,此友若是相知的,正可留他洗个浴去罢。(父亲的朋友如果是知心的,不如让他用热汤洗个澡后回家去吧)。” 赵怡也是浅笑不已,问道:“你可知这小儿子是谁?” “正是潭州的知府,现今状元郎的师兄,杨时。” 赵怡赞赏地看了江耘一眼,说道:“据我所知,杨时贤名甚著,为人清正,行政以百姓民生为重,对新法尚有微词,若你行事过于大胆,只怕过犹不及。” 赵怡起身踱至窗前,看了看天色,转过身来,说道:“赵怡该回宫了。江学士离京之日,恐不能相送,便在这里告别吧。” 赵怡站在禅房门口,静静地看着江耘远去的身影,一丝离愁别绪涌上心头,轻声叹道:“傻瓜,便急着讲完那三个笑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