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萤愣在原地,“怎、怎么…”
“你生母姓费,名萱仪,胡师傅的生父是她的大伯,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分家单过,然命途多舛,胡师傅后来过继给大理道胡家改了姓名,若是论起来,胡师傅该是你的堂舅。”
韩正卿端着她的小脸,徐徐说道,“费家原也是人丁昌盛,后来日渐衰落,你母亲这一支仅寻得胡师傅一人,他孤身未娶,膝下亦无所出,你同他学过手艺,也算是你的师父,认下你顺理成章。待晚些时候,我同你一起去探望他,一则是求他帮你照看铺子,二则是去认亲,咱们成婚之日,他便端坐于高堂之位,受咱们的礼敬。”
他话音刚落,指腹已经被泪水浸湿。
“你会不会…弄错了?”
流萤哭得厉害,说话上气不接下气,韩正卿掏出手绢给她擦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你生母费氏先前便以卖糖糕贴补家用,你擅制吃食,胡师傅的糕点亦是一绝,想来是祖传的技艺,深入血脉。”
韩正卿将微微颤抖的人儿揽进怀中,在她发顶轻落一吻。
“我原想等你定了人家,陪上一笔嫁妆,再同胡师傅认亲,让你从娘家出阁,夫家无论如何都不能轻视了,现下看来,这全是给我自己安排的罢。”
流萤破涕为笑,抹了眼角,抽着鼻子说道,“作茧自缚,看你还敢轻视我。”
“自是不敢。”
见她情绪好转,韩正卿正打算起身,可流萤却想在他怀里多呆一会儿。
她再敛了情绪,垂下眼睫,神色黯然哀婉,“正卿,关于我的爹娘,你还知道些什么?”
韩正卿心思转了一转,答道,“你生母是独女,费家虽说日益衰落,她的父亲对她却很是宠爱,她没有兄弟可依仗,便寻了个入赘女婿,也就是你的父亲,他也是读过书的,可是赶上世道动荡,朝代更迭,科举已然无用,也算是郁郁不得志,不过他对你母亲却是极好的。”
流萤的心绪随着他的话回到朦胧的小时候,又随着他讲完而终止,她本该是最了解这些往事的人,现下却只能作为一个听众,靠着猜测贴近自己原本的生活。
“这些…是胡师傅告诉你的?”
韩正卿摇摇头,“他离家甚早,并不清楚许多事,这些多是同街坊打听的。”
流萤心里一阵酸楚,“那…早在别院的时候,你便已经清楚这些了?”
韩正卿面色微沉,他确是一早便将她的事打探了清楚,也一直留意着这些动向,始终没同她搭上话,更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将这些事告诉她。
后来便是愈发不敢全盘托出,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如当初所想那般置身事外,他要她稳稳当当的做韩家的夫人,不允许发生任何意外。
“不错,”韩正卿理清思绪,答道,“还有件事,你的父亲本姓刘,虽是入赘,却寻不到文书,将来你的户籍证件更名,姓氏便取文刀刘,萤字还沿用罢,老二回家后我便陪你去取证件,连结婚证书一同取回来。”
流萤眨眨眼,诧异道,“我的户籍证…要更名?”
韩正卿点点头,“先前购置这房子的时候,契书登记需得有个正经的姓氏,老三疏通了关系,将契书记在你的名下,我想,一道给你的证件更名,往后再有事也便利些,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可以取了。”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若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流萤竭力跟上他的思路,却只觉得自己坠在云雾里,周遭的一切都不甚真实。
她只道当初是徐家给自己随意取的名字,不想当中暗藏着她的身世,该是三姨太同徐家对她的照拂。
“咱们…还要去领结婚证书?”
“联姻缔约,相约白头,除了拜堂之外,自然需要政府签章才合法,将来你若是厌了我,需得向政府提告,否则,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你都是我的人。”
这话说得霸道,流萤小脸一红,“那、那你也是我的人…”
“这是自然。”
韩正卿答得爽快,流萤却愈发不好意思,历来都说女人是属于男人的,她存了悖逆的心思才说那话,没想他竟应得如此自然。
这个人是她的,这种心思在心底荡漾开来。
她拥着他,在他怀里扬起红扑扑的小脸,不禁细细端详跟前这人。
曾几何时,他令她怕的要命,一贯沉静的眉目那般捉摸不透,平稳的嗓音又沉稳又蛊惑,现如今,他说他是她的人。
“在看什么?”韩正卿垂下视线,眉目含笑,明知故问。
流萤抬起手,葱白水润的手指按在他眉心的川字上,将那些纹路抚平,“大少爷,得多笑笑,才讨人喜欢。”
“讨你的喜欢?”
“嗯,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