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纤月面上一闪红晕,一手作势的往自己的面颊上抚了下,“是吗?本宫倒是没发觉呢!” 气色好,是正常妲。 容纤染话音落,后面几名妃嫔也是应声, “皇后今日可堪是牡丹花首,无双而美!” 容纤月似是怯懦的看过那几位应声的妃嫔,面上的红晕更盛,“这么说,本宫原来差的很远了?” 偌大的殿内,竟一时寂静。 优雅笑声传来,容纤染开口,脸上的笑容渐深,“皇后与臣妾均都是容家女儿,自是容貌倾城,只是今儿皇后威仪端雅,让臣妾等只心生尊崇耳。” 后面又有几位妃嫔忙着附和。 少虑么? 只是刚才皇后那几句话,就已经足够让她们谨言慎行了。 容纤月的眸子微微一闪。 “懿贵妃说的有理!”容纤月点头,“本宫入宫以来,也确是让皇上几般为难,也曾言自己何德何能竟得皇上垂怜,只是圣意昭昭,便是本宫再难堪大任,也不得不撑起来。所谓滴水穿石,铁杵成针,早晚一日,本宫定不负众望!”说她无颜无德什么的也无所谓,谁让皇上喜欢! 而话音刚落,就听着一声清脆声响,“臣妾以为,仪,乃典范,我大夏仁孝治国,法制辅之。皇后仁孝,天下皆知。昨日宫中严查,虽有微词,却是明典刑,肃宫闱。臣妾以为皇后当之国母无愧!” 她,白衣锦缎,流光扑萤,迤逦拖地的长裙如莲,绽放妖娆。 只是低眉垂首间,便已然风情蒲华。 其他的妃嫔更是连气息都几乎收敛了。 容纤月口中轻喃出声,那声音不大不小,坐在近处的几位妃嫔美人儿都能听的清楚。 “谢昭仪这番话说的当真是好!果不愧是我大夏才女!” 言罢,谢昭仪从容优雅的回了去。 容纤月看着谢昭仪离去的背影,默默摇头叹息。 所谓顾香砌,丝管初调,倚轻风、佩环微颤。也不过如此了吧! 正就是左首的懿贵妃容纤染掩唇轻笑,先前看着她时眼里带着的怒意已然不见,此番全然是媚意横生。 全然是戏谑的话语,却是字句都透着针锋。 ——就是想要跟在皇后的身边又有什么用?皇上照样不会理会! 容纤月只若是弯了弯唇,还没有说什么,懿贵妃容纤染又接着说道, ——别忘了,你是容家的女儿。 容家的女儿么? ………………………………………………………………………… 殿外,仍是清幽杂乱。 此刻,殿门大开。 殿门口,墨色的龙袍衣角被风吹舞动,带起圈圈涟漪。 这是他陪在皇上身边十年以来第一次来到这里。 他知道前日宁王爷也来过,只是即便是宁王爷也不曾进到魂殿内。 皇上的神色看似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他还是能感觉到皇上在站到门口的时候,明显呼吸急促了稍许。 只是自从皇上登基到现在,哪怕当初未曾亲政时,面对正值咄咄逼人的容相,皇上也不曾如此。 没容谢安华再有什么思衬,夜凌璟已经踏入而内。 殿内幽暗。 不过很快,谢安华就看到了殿内层层帘帐阻隔足有七八层之多。 终于,帘帐落到身后。 烛光柔和,灯火幽明。 青竹灯油,玉佛寺独产。 而因玉佛寺乃皇家寺院,故而青竹灯油只有皇家方能拥用。 是以,魂殿,当真为魂魄而设? 那画卷正在当中,饶是有着这蜡烛和长明 画卷里是个女孩儿。 衣衫蝶舞,栩栩如生。 ap 魂殿内。 谢安华在看到那副画卷之后也放缓了呼吸。 君王久久的凝视着那副画卷,眼中带着几分眷宠,几分谢安华全然看不清看不懂的情愫。 夜凌璟缓缓开口。 “十三年!” 谢安华没有说话,只往前走了几步,在皇帝身后一步站定。 画上的女童面容娇美,唇角含笑,尤其是那双眼睛娇俏动人。 “那时,她不过才三岁!” 那时,他还没有在皇上身边侍读,也只是随同父亲进宫的时候和还是皇子的皇上见过几面。那时候的皇上俊美如女童,面上总也含笑,眉眼间更没有现在的幽深如墨,目光清澈,如清水湛湛。那时皇上鲜少与人言,沉默寡谈。即便是见到他们这般同龄的孩童也只是垂首低眉,匆匆一眼看去,就不再注视,甚是有时候在他看来连那时才五岁的宁王也不如。 听闻皇帝这般说,谢安华的脸色乍然一变。 “再见,她五岁,那时,朕已经生了心思,如她这般聪明的女童,若是他日敌对,恐怕不易。可朕还没有动手,就先被她给打倒!她说,没有自保之力,焉能苟活?” 记得皇上就是在他陪读的前一年开始苦练武功。 且还是因为这个女童? “三见,是三年后,宫中政变,朕虽有影卫保护,却也险些命丧,是她救了朕!” 那年的政变,他记得清楚。因为正是七夕宫中宴会,他本也应随之入宫,可因学业未完,只能留在府中。 翌日,风平浪静,身为皇子侍读,自不得罔顾。虽下了一夜的雨,宫中地上还是可见血腥。而当他赶到御学监,竟看到皇上毫发无损,神情淡若的坐在座位上看书,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听到他进来,皇上看了他一眼,而也就是那淡淡投过来的一瞥,就让他认定了这个君王。 “皇上,那她……” 身为御史大夫,可在朝上舌战百官,如今,竟是连句整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皇上的声音在殿内盘旋。 ——这么说,这个女童并无事。 许是烛光晃动,那画上女童的面容霎那清晰的显在他的面前。 可若是这女童当真无事,那皇上设这魂殿又是所谓何来? 皇帝转身,幽湛的目光看着谢安华、 难道说…… 凤仪宫。 “本宫对前朝的事情并不甚清楚,只是前朝是前朝,后宫是后宫,倒也不必一概而论!” 容纤染嫣红的唇角一沉,袖下指端丹红微微一紧。只是继而,容纤染又是笑意横生,媚态纵然。 容纤月唇角勾起,美目看向正是得意的容纤染,“懿贵妃,你我同出一门,礼仪教化不同旁人,宫规典范还是要遵的!” 谢昭仪眼中华光流转,掩唇饰笑,却是赫赫然的让容纤染瞧个清楚。 即便是平起平坐的皇后也要适可而止,更不要说是妃嫔,即便是身为贵妃也只是妃嫔。 容纤月表示很无奈, 容纤月唇角的笑弧又深了些,稍稍的避过容纤染的视线看向半敞着的窗外。“本宫听说前面御花园的花儿开的美,便想着如今咱们这宫里也是娇艳无双,只是如此美景若只困于殿内,皇上又怎么能瞧得见!正所谓‘乱花渐入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你们总也不能白白湮没了这美好不是?” 更有数人抬头看向容纤月,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端倪来。 如今任宫外百姓也都知道帝后情深,而就在这备受荣宠之时,她偏明摆着要众位美人儿们各自施展手段,以博帝心。 容纤月转过眸光,对众位美人儿的各种瞩目视线视若无睹,只端起茶盏来,又轻啜了口。 果真好茶! 日头高照。 谢安华谢御史在陪同皇上用过午膳之后,告辞退离。又往宫中的司膳转了转,方回转。 两侧宫路,侍卫林立,手中剑戟在日头下湛湛发亮。 只是即便如此,他仍目不斜视,行走端庄,俨一倜傥俊美公子。 只是此刻谢安华脑袋里想的却是在魂殿他应答“是”后,皇上唇角轻泛的笑意。 遂后,皇上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话锋一转落到今日早朝皇上轻描淡写的就应了那数位官员的调派一事。 人情? 皇上也没有再说什么,就出了魂殿。 他自也没有提及半句。 既能在数岁之间和皇上相遇,且又是聪慧广,闻,如此家世,又会是谁家女儿? 谢安华脑中快速回转,数度思衬着能和画上女童相近的门庭贵勋…… 远远的只见一行人,缓缓而来。 正当中八宝凤驾,寥寥惊艳。 谢安华正欲垂首而稽的举动微微一滞,眼前快速的闪过魂殿的那副画卷。 四目相对,那女子的眼中稍滞,只是随即又展露笑颜。 谢安华的呼吸一窒。 难道,那画中的女童就是—— 绝不可能! 不,绝不会! 拐过一处弯角,谢安华挺直了身子。 谢安华的嘴角似有若无的弯了弯,转身而去。 凤鸾。 容纤月从车子里出来。 刚才她在车上看到的那个俊雅的官员应该就是和容家相对的谢家谢昭仪的兄长了。 难怪贵勋门庭让人羡慕,不管容家也好,谢家也好,哪一家出的都是美人儿。 “春桃!”容纤月唤。 “本宫仪容可好?”容纤月问。 容纤月微微挑了下眉头。 这会儿,前面去传话的常总管已经回了来,快步的到了容纤月跟前,躬身就是一拜,“皇后娘娘,皇上正等着您了!” 春桃知机,端过身后宫婢一路上捧着的盅碗就跟着过了来。 容纤月微微凝眸,不由得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好香啊!” “这是皇后娘娘亲手给皇上炖的!” 常总管尴尬的摸了摸鼻头。 “奴才不敢!” 若是旁人,或是以为常总管就是在做样子推辞。 唇角一弯,容纤月眼中弧度微绽。 宫墙另一侧。 “荣大人!” 那人眼底的恍色褪尽,他沉目而对,“走——” 众侍卫跟随。快速离去。 御书房。 紧闭殿门的书房中。 一旁,端庄美丽的皇后把自己辛辛苦苦炖的雪花梨膏奉上。 虽然没有刻意的放柔了声音,可柔美的嗓音还是让寂寮的殿内回转莺声。 夜凌璟一声意有所指的低喃,容纤月眼中流光轻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