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望之闭上眼,仿佛充耳不闻。
褚倞“啧”了一声,继续道:“没想到一直仰慕的人竟是这幅模样,我要是你,肯定伤心死了,也不继续崇拜了,难为你竟能坚持跪在这里……啧啧,你对他真是爱的深沉啊。”
游望之抬头看着上方的匾额,只见匾额上刻着“御书房”三个大字,庄严肃穆。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一幅画面。
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宫宴上,夜色笼罩皇宫,寂静无人的长廊里,宫灯随风轻轻舞动,发出明灭不定的光。
年少的游望之一个人坐在长廊下,捧着一本厌胜杂记看得津津有味。
那本杂记的封皮被换成了《战国策》,因为游望之少年天才之名传遍整个京城,所以,即使偶尔有宫人路过,见他认真读书的样子,都连忙避远了些,生怕打扰到他。
游望之看得入迷,不知道面前何时站了一个人。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你在看什么?”
游望之瞬间抬头,只见青年谢若玄站在他面前。谢若玄一袭玄黑华服,高鼻凤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皇、皇上……”
游望之下意识将书藏在身后,行了一礼。他神色有些慌张,显然没料到谢若玄会出现在这里,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谢若玄伸手,将他手中的书拿了过来,随意翻了几页。
游望之连忙跪了下去,低头认错。
空气安静得诡异,蝉鸣声阵阵,打破了紧绷的气氛。
谢若玄说:“没想到你竟然对厌胜之术感兴趣……”
游望之以头触地,“草民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谢若玄问:“你错在何处?”
游望之喃喃:“草民、草民……”
谢若玄将他扶了起来,把书还给他,“放心,朕不会告诉你叔祖父的。”
游望之愕然抬头看他。
昏暗的烛光下,谢若玄的脸半明半暗,摇曳如鬼。
就像一场……
他自以为是的幻觉。
游望之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仿佛感慨自己竟记得幼时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并且一直记到了现在,还在天子门前回想了起来。
御书房前一片肃穆,众臣都老老实实跪着,唯独褚倞“闲不住”,找这个聊聊,找那个聊聊,丝毫没有劝谏的姿态。
好像只是临时拉过来凑数的。
游望之朗声道:“宣帝在位期间,为政以德,励精图治,四海归心,万民敬仰。今上天怜我大渊,令时光回溯,还请皇上开张圣听,谦虚纳谏,一改大渊亡国之局。”
他接着孟阔后面喊,字字铿锵有力,假若史书上“诤臣”二字能具象化,大概就是这番模样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