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宪顿住了,不明所以地望着自己女儿。那崇宣数十年来都是靠邹家守护,一时之间如果想要更换将领,谈何容易?只是东方稚的口吻很是坚定,仿佛胸有成竹,早就考虑过此事一般。第200章 会夜茗在一个下着雪的月夜, 东方稚携侍卫长雚疏悄悄出了别苑的门,然后上了一辆私用马车朝着西边住宅片区而去。这是东方稚计划中的第一步,多少有些胆大妄为。但如果她不这样做,就没有其他办法了。路上, 东方稚坐在马车里沉默不语, 只是整个人躲在雪狐大氅之下, 眉头轻皱。随从的雚疏并未询问她此行的目的, 知道东方稚心里烦, 故只在心里分析,耳目一直留意马车周遭的情况, 随时做好保护东方稚抵御危险的准备。“雚疏。”“在。”“你要确保此行,没有任何眼线。”东方稚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向来都被两位皇兄掌握,以方便她遇到棘手事情时有人能出来解围;只是,这样的保护有时候太过了,东方稚并无叛逆之心, 可偶尔也会萌生私自做决定的想法。见雚疏沉默,东方稚复又说道:“哪怕是让别人晚一天知道,也够了。”雚疏点头, 轻道:“属下明白。”马车行至城西一处精致小院前停下, 此处没有什么灯火,加上夜色浓墨,根本无法分辨从马车下来的人走到了什么地方。漆黑中,只隐约听见一句‘小的到后头等您’, 然后便见那驾驶马车的年轻人重新上了车, 吆喝着马儿往后巷移动。他把马车停靠在后巷的一棵大榕树下,看似百无聊赖地在马车上瘫坐了下来, 掰着自己手指头把弄。过了一会儿,周围似是传来几声异动,但冬风刮得甚紧,若不是听声辩位能力极强之人根本察觉不出。这时,车夫才稍稍抬起眼,轻道:“四下无人了。”是鹿蜀的声音。车内的人闻声而起,掀开帘子走出来——正是东方稚和雚疏。“按照先前约定好的,你继续在此地等候,半个时辰后我以信号寻你,你再驾着马车来接主子。”今夜出行,东方稚独带了雚疏鹿蜀二人,考虑到躲开皇兄们的眼线不是易事,她根本不敢将此事交由他人去办。幸而,身边几个侍卫都是可靠之人。“放心。”鹿蜀惜字如金,在这种重要时刻更显稳重。随后,这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便从榕树下而过,长袍落地兜帽遮脸,绕过一个稍显古朴的土地庙,便轻车熟路地从一扇破败的木门走出,最后绕进了另一座宅子的后花园里。对路线如此熟悉,想必已不是第一次造访。这所宅院之内,有一偏殿亮着微弱烛光,风吹摇曳,安静地等候来访的客人。殿内有一人正坐在塌前煮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边看火候却也边顾盼窗外,然后漫不经心地回转头去。“咕噜噜噜……”水沸了。他伸出手,在指尖与壶柄不过一寸距离接触时被外间心腹的声音打断了动作:侯爷,客人来了。“快请。”他收回了手,起身迎客。这个小院是前不久才被买下的,入户京都一个小商贾的名下,现时无人入住,平日也只有几个佝偻老妇负责小院的打扫与照料,鲜有生人往来。只是近日,小院里总会亮着烛火,雾浓时分不清殿内中人,但那烛火却会摇摇晃晃地燃上半夜,天将明时方恢复如初。他起身去迎时,客人已到跟前。来人见到他之后随手便将头上兜帽摘下,笑道:“侯爷好兴致啊,怎么还自己煮起了茶来?”“煮茶需要等待,茶好了,您来了,会让小臣更有成就感。”他也随着来人笑,心照不宣地请她入内谈话,然后回头朝心腹做了个手势,轻道:“你带雚疏侍卫长到旁边稍作休息,备些茶果点心。”“是。”第201章 武安侯步入屋内, 东方稚抖擞着外袍将其褪下,轻拂衣袖上的更露雪屑,然后盘腿坐到了窗边榻上。“侯爷不必太过拘谨,自在些便好。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就不谈礼仪之数了。”言罢, 东方稚笑了一声, 自顾自地拿起茶壶斟茶。“欸——”“坐吧!”东方稚再三劝说, 他才轻声地应下了, 然后坐到了对面,仍旧毕恭毕敬地不敢直视她。东方稚抿嘴一笑, 懒得再劝。这便是将门之后、昔日战功赫赫的胡廷冲大将军的儿子,现今的武安侯胡广。新爵进京,东方稚这样的身份本不该与他们有过多的接触,毕竟百官之间闲言碎语太多了,她平日本就容易惹来礼官参奏……只是近日时局有变,东方稚趁着借官宴交流的机会, 私下结识了这位行事低调的侯爷。若能结识一位有能力的伙伴,对于日后,可是大有益处。“听闻过几日, 圣上对于崇宣王的判决便要下来了——”胡广沉吟一记, 复又抬眼看向东方稚,见她沉默不语,便轻问:“不知殿下,对于此事持何见解?”这话倒是问得有趣。东方稚暼眼看他, 笑了一声。“侯爷不会不知道我心中所想, 有此一问,怕是想知道我在这当下与你私交意欲何为吧。”邹从泽对齐王妃意图不轨以下犯上, 东方稚不顾任何章法礼节直接断其一臂,纵是个傻子,也能猜出在东方稚心中是把苏许看得何等重要。而今,圣上决定严惩邹从泽,于东方稚而言,自然是罪罚越重越好,还谈见解?东方稚明白胡广的顾虑,他虽觉得自己怀才不遇,但行事谨慎,并不想在未知的情况下把自己搭进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