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稚笑了笑。这小魔头粘人时候的模样真像一只小猫咪。“你今天要上朝么?”“要呢,怎么不要?”东方稚握紧她的手, 始终笑着看她:“若是这场雪到今夜还不停,明天的早朝就免了它,咱们和皇兄到府里吃一顿涮羊肉怎么样?这个天气,呆在府里吃肉喝酒可是最好不过了。”“你又喝不了酒,喝来干嘛。”苏许以指尖点了一下东方稚的鼻子,笑她酒量不济。二人嬉笑了一会儿后,苏许便唤了门外的丫鬟进来洗漱更衣。又是新的一天啊。东方稚看回窗外,对今天将要发生的事有一种莫名的直觉。—齐宫朝堂上,因近日的气温骤降而更显寒冷,阵阵冷风刮得大殿如同雪洞一般。老臣子们应该都穿上了厚棉袄,故而衬得整个体形特别健硕,个别人的官袍还有点快被撑破的感觉。东方稚与东方承二人则是坐在上头面不改色,脚底下皆踩着小暖炉,烘得桌下温暖至极。“启禀二位王爷,连坐之刑已按照吩咐作出调整,刑部也将这一年犯下连坐刑法的卷宗整理了出来,对于卷宗里审判不当的地方全部勾出,待二位王爷处置。”连坐之刑最终没有活过一年时间,在齐国推行半年后便被撤销,替换为同名但不同执行方式的刑法。撤销此刑是东方稚的意思,刚颁布的时候全国上下尚有骂声,说掌权者治国不力,说一有二,一时一个模样;东方稚也心甘情愿地听了一个多月的骂声,拉着六部在宫中对连坐刑几天几夜修撰删改,最后再次推出,新设吏官到国内各个地方督促执行,其改革之心坚决许多。“嗯。”东方稚面容严肃,表情里没有半点喜悦。下列的臣子你看我,我看你,皆手持玉笏低着头,不敢胡来。东方承看向底下臣子时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心腹右相常五味会意,便出列。“启禀二位王爷,臣有事要奏。”众人皆看着他。东方承与东方稚对视一眼,轻咳一声,道:“右相且说。”“都城广安之中,簪缨之族不在少数,由从商或是官宦退仕之家亦有小半数存在,称得上是满城贵人,半壁世家。国内有律法明言,凡此等家族,必定是为我齐国,为我大永做贡献的主要力量,子弟从军或为官,都是光耀门楣之举;若族中子弟能力不足以从军为官,那么着力税收与建设,同样是做贡献的行为。臣有言在先,不知以上可有说错的地方?”常五味这一句话不仅仅是问两位王爷,更是问大殿上的其他同僚。王爷们没开口回答,臣子们倒是私下点头会意,说的确是这个理。个别人没有反应,正在等常五味的后半句话。“既然臣说的几句话是对的,那么,臣有一事要向二位王爷明奏。”常五味从袖中摸出一本奏折来,端端正正地递起,一字一顿道:“广安城内有一大户人家,姓方,查阅其祖籍,并无任何记录;不知这方家是由何地方而来,也不知这方家在广安城中定居多久,但广安城里每一个百姓,上至八十老汉下至三岁幼童,哪怕不会说话的,提起这方家,都是又敬又畏。臣斗胆,近日来曾私下派人进行调查,得知这方家族中并无任何子弟从军或为官,家中财富千万,却未曾向齐国缴纳一文钱的税,因为他们家从没有出现在‘广安大户’的记录之中。臣不解,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希望二位王爷能解惑,这方家到底是有什么特权呢?”常五味的话刚说完,大殿上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左相秦为北更是一惊,这右相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方家分明就是隐姓埋名的皇族中人,因从族谱上划去,所以也没有从军为官的权利啊。秦为北担忧地朝常五味看去,却见他眼神坚定,一时恍然大悟:看来,常五味只不过是在替人办事,真正要问出这番话的,实则是二位王爷啊……朝中有一些依附方家的臣子,从来没有在人前表露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当然也不敢轻易暴露自己。他们也很想反驳常五味的话,可是以何理由反驳呢?而在这些人之中总会有一些笨拙的、脑筋还未能转过弯来的人,他起身出列,朝着东方稚二人一拜,说道:“臣不赞成右相的话。”常五味立于人前,听到有人出列便笑了。而这一表情,唯有他身旁的秦为北看到。东方稚一直沉默,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东方承也不打算开口。出列说话的,是户部员外郎张大人。上头坐着的两位王爷心下都是一个想法:喔,一来就是个从五品?怕那最高职位的都不知道要延伸到什么等级去。“这广安城中的方家,其实就是旧时燕王的子嗣,原姓东方,现家主方茂原名东方茂,因政治问题故其子弟不能从军为官,不能为国做贡献。敢问右相,方家何罪之有?”户部员外郎严正言辞,讲得他身边的同党都忍不住点头附和,直说:是啊,那方家乃是旧时燕王子嗣,安分守己,何来的罪名?右相常五味没有回答他,反倒是沉默许久的二位王爷一齐动了一下身子——底下暖炉烘得有点烫了。东方承剑眉倒竖,喝道:“尔等跪下!”猝不及防。众臣子纷纷倒地而拜,脚下的大理石瓷砖就像是一块厚厚的冰,刺激着臣子们的膝盖与手心。聪明人不费一会儿就明白了当中缘故,唯有那几个脑筋转不过来的人以及方家党羽尚且不能理解东方承的用心。故,方才的户部员外郎又说话了,他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王爷,臣——说的是实话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