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厌厌,“长夜厌厌的厌厌”。 说到这里,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交代,望着他,手指不安分又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被他加力踩下去,疼得肩膀小幅度地一缩。他问:“为什么要逃?” 他这才终于松开她,抬脚,甚至没来得及看看她的伤,她飞快地变回一只鹰,敛着受伤的翅膀,垂头丧气地站在他面前。他又笑了一声,蹲下来,问她:“不喜欢当人?”她点点头,又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也没管,转而去处理伤口。 他忽然觉得这小精怪可爱得很,而他也并不真的缺少一只猎鹰,因而好声好气地同她商量:“变了人形再让我看看,就不罚了,怎么样?” 这是“草枯鹰眼疾”的时节,他带着驯成了的鹰去打猎,看她轻而易举地将猎物抛到他面前。等他架起火堆,拿出香料,刚闻得到熟肉的香味,便是个小姑娘眨着眼睛在对面盯着他。 厌厌也就不说话了,低头吃肉。吃完了,他说:“你若是想,现在去飞一圈,散散心。”一边说,一边将弩箭拿了出来,放在身边。 山野中的精怪怎么会知道他要什么呢,那时她以为自己正在成为一只被驯养的猎鹰,也许只因为还不知道有所谓爱宠与玩物。 这不是她第一次喝酒,之前萧静山就发现她酒量很差,浅饮几口,路都走不直,变回人身,瘫倒在他身上睡觉,扭来扭去地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又总找不到,好像从来没用这个身体睡过觉似的,连带着他一整夜都没合眼。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没静多久,厌厌开始唱歌。似乎是随口哼出来的调子,也没有词,但她唱得很认真。萧静山低眼看过去,她下巴搁在手臂上,张嘴的时候头一点一点的。过了一会儿,不唱了,歪着头,脸颊枕着手指,闭上眼。 那是某种很奇异的感受,既知道是错觉,又分明地认定有什么在那个瞬间点亮了。在那转瞬即逝的亮光之后,他还是低头看她,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好像他不是担心她扭着脖子、来抱她回屋的,而是……出于心动,专程来吻她。 她没有。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她记得这个人对她很坏,可是又对她很好,此时他好声好气地同她讲话,简直就像是阵雨将至时,跃动的温暖火焰上飘来烤肉的香气。厌厌呆呆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忽然开口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拒绝呢?”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萧静山微微眯起眼,问:“你醉了吗?”她皱着眉,脸也红了,仿佛受到了侮辱,大声地宣告:“我没有!” “我不反悔。”他话音才落,她便迫不及待地声明。这次他不再拦了,站起身:“不反悔,就再亲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