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后,他抬起头,颤声问道:“剑给你,你真会告诉我?”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西朔王悠然道:“为父或曾瞒你,但可曾骗过你?”“……没有。”
赵皓低下头,实话应道。
是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父亲从来没有骗过自己。
他只是看不上自己、懒得理会自己,并且将这一切情绪毫不掩饰地表达出来,连假装哄一哄都懒得去做。
“好,礼剑,我给你。”
赵皓颓然道:“你们必须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说罢,他深深一叹,小心翼翼地收回扶着华无影的手、让他勉强倚靠在自己身上,接着便用这只手解下了礼剑,远远抛了过去。
白雾中的西朔王目光一亮,向前一步,伸手接住了剑。
是的,他接住了剑。
没人知道他在接剑前是不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他就这样接住了剑。
礼剑没有排斥他,就这样被他紧紧握住。
“好……好!”
西朔王眼中难得明显地流露出了喜意,他低头打量着礼剑,左手轻轻抚过。
但很快,他便重新恢复了冷静,缓缓抬起头,望向赵皓。
“你想知道为何,为父便告诉你。”
这时,他的语气也稍显缓和了一些:“但此事太过惊世骇俗,你听罢之后,绝不可外泄给他人。”
赵皓闷声道:“我就是干情报的,怎会外泄?”
但说完这句话,他又有些心虚,毕竟自打与傅青舟有了交情后,千方百晓楼的情报他都不知漏了多少出去了。
于是,他只能叹了口气:“知道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嗯。”
西朔王见他答应,满意地颔了颔首:“那么你听好了……当今皇帝,乃窃国之贼。”
“哈?”赵皓懵了。
听完这句话,他第一反应不是惊讶,而是好笑。
皇帝,是窃国贼?
开啥玩笑?那可是自己的堂弟,先帝唯一子嗣,他们老赵家的血脉啊,当年父王不还带着他们兄弟俩去踏过青么?
“我知道,你很惊愕。”
西朔王悠然道:“但事实就是,他早已不是先帝之子、更不是你的堂弟,那个身体中蛰伏的究竟是谁的神魂,无人知晓。”
“他是个身份不明、来历不明的外人——先帝之逝蹊跷重重,此后宁白眉又急着扶当今皇帝上位,这其间,当然有问题。”
赵皓失笑:“这,这也太想当然了吧?先帝陛下身体有恙、相剑师大人也为此奔走许多啊!更何况当初是还有几个王爷心存……心存……那不也是父王你帮着摆平的么!”
“那时,为父对一切也并不清楚。”
西朔王平静道:“直到……先帝得了神功、返死回生,更堪破了魂灵大道,才看透了这一切。”
“慎之,为父在做的事,并非你们以为的是造反,相反,我们是在帮助赵家夺回大延、帮助先帝回到他的龙位。”
赵皓目瞪口呆。
他甚至一度忘了自己眼下究竟是在拖延时间、还是真的在听父亲讲故事了。
“等等,不对!”
赵皓用力摇了摇头,咬牙道:“但你们若是为了大义,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为什么要招揽那么多恶人?!你们的手段全都有问题,做的事又怎么可能是正确的?!”
“对于生死的理解,为父或许与你有些不同。”
西朔王淡淡道:“我说过,先帝已堪破生死,死去的人,也能复生。”
“我不信!”赵皓咬牙道:“我根本不信!”
“唉……”
西朔王终于叹了口气:“罢了,惜玉、子真,先别杀他,待回头,我再好好与他说……”
“嗯?别停啊?继续说啊?”
这时,雾里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几人全都一惊。
“说下去。”
声音来处,一个身影从雾里悠悠走来,开口笑道:“说说我是怎么窃国的?再说说,你们打算如何替我父皇复国?”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赵原。
他手中提着一支空荡荡的剑鞘,鞘上有些许血迹,正是从他那刚刚割破的掌心……抹上去的。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