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麽时候开始想她的?吴玉霜有点记不清了。 她是丈夫新纳的小妾,一个身份低微,却十分美丽的歌nv,名叫绣嫣。 约莫没人的时候,绣嫣悄悄出了房门,提着一把橘红se小灯笼,往夫人的房里去了。 吴玉霜正在里面沐浴,她闭着眼睛,听见那熟悉的脚步声,又听见衣裳布料磨擦的声音,是有人脱下了衣服。 吴玉霜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两颊和耳朵都泛起了一层浅红se,不一会,水声传来,是另一个人进入浴桶的动静。 绣嫣光0着身子,将吴玉霜的左手从水中捞了出来,先是低头吻了一下雪白手腕内侧的薄薄的皮肤,而後将那手ai恋地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那人长发散下,肤如腻玉,芙蓉一般粉润的面容上,一双风流多情的眼睛正含笑望着她,嘴唇擦了好几层玫瑰胭脂,红yanyan的好看,又透出淡淡的香息,整个人漾着一gu媚气,却又像孩子一样纯真。 绣嫣伸出柔白的双臂,轻轻搂着夫人的脖子靠了过来,那双蜜意的眼睛缓缓眨了眨,又亲吻了她的嘴唇。 她害怕绣嫣的亲吻,只是嘴上不肯服输,一直没有说。 “嗯…”吴玉霜低y一声,绣嫣的双唇已经顺着嘴唇、下颌亲吻到了她的脖颈,纤长而sh密的睫毛偶尔扫在吴玉霜的脖子上,痒痒的。 “夫人……”绣嫣贴着吴玉霜的脖子轻声说话,温热的气息引起一阵su麻:“好喜欢夫人…” 热水上漂浮着被烫得舒展开的白梨花瓣,片片沾在吴玉霜的肌肤上,绣嫣又去吻那些花瓣,绵绵密密。 “……”吴玉霜微微仰着头,张开嘴巴,无声地叫着,一gu热流从x口流到了小腹,流到了腰眼处,双腿之间也sh润了。 吴玉霜闭着眼睛接受了她,只觉得全身都像要融化了,偏偏绣嫣还在她耳边,一边吻着她的耳垂一边小声说:“最喜欢夫人…最喜欢……” 绣嫣又用皂豆服侍夫人清洗身t,沐发,而後将吴玉霜抱到床上。 吴玉霜躺在床上,绣嫣放下床帐,而後将夫人的双腿打开,埋头t1an吻起那最隐密之处。 她说话时嘴唇贴着吴玉霜的花x,热气和嘴唇的震动都让吴玉霜的下身su麻一片,腰里一阵阵地涩疼。 绣嫣很知道如何伺候nv人,唇舌功夫十分了得,耐着x子用自己的嘴唇去抚慰吴玉霜的腿间,像tia0q1ng一般慢慢地亲着,偶尔用舌头探入r0u缝,又把那处流出来的汁水x1出来,发出令人难为情的水声。 “夫人……”绣嫣抱住喘息的吴玉霜,又低头把流出来的汁ye吻乾净,“夫人好香…” 绣嫣笑着用帕子擦乾净吴玉霜的腿间,又亲了亲她的大腿内侧,粉脸贴着腿侧道:“喜欢夫人嘛。” 吴玉霜凝眉不说话,绣嫣又把她身下的丝垫ch0u出来放好,一切琐碎之物整理妥当,才在她身边重新躺下。 “没什麽要紧的。” “嗯。” 以前吴玉霜不许绣嫣宿在她的卧房,但渐渐的,她也觉得绣嫣半夜赶回自己房间有些太劳累了,就许她留宿。 原本妩媚的脸容被清月蒙上一层薄薄的银白面纱,竟显得庄静起来,涂着妃红蔻丹的指甲松松搭在枕上,墨云一般的长发散在肩头、x脯上,吴玉霜回想着这长发流淌在自己身上时那凉丝丝的感觉… 一夜无梦。 吴玉霜颤抖起来,她闭着眼睛,轻轻夹住了绣嫣的手腕,用一种抗拒但同时迎接的方式,默许了绣嫣的做法。 “嗯…”吴玉霜的脸颊早已经通红,嘴唇也微微张开,她的嘴唇透出平时从未有过的红润,那是一种妖异的感觉,像是有朵花盛开了。 绣嫣。玉霜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只知道这个nv人偷走了她的灵魂,并赋予她一种罪恶到极致的快乐。 没有流血的伤口。 “啊—”吴玉霜浅浅sheny1n出声,就像是疗癒伤口的人发出的痛呼一样,无助而又带着拔除毒创的快感。 绣嫣试探地t1an吻着那窄小的x口,偶尔把舌头伸进去撩拨地x1着,吴玉霜轻轻抓着她的头发,她知道,这是满足的表现。 空气里传出cha0sh而yi的声响,细碎水声,还有吴玉霜双腿之间传出的声音,绣嫣对这种声音早就习以为常,吴玉霜却闭着眼睛逃避着一切,同时享受着一切。 那处流出来的汁ye都被绣嫣x1shun到口中吞下,同时细密地啄吻着颤抖着、沾着露水的花瓣,她看了吴玉霜一眼,看火候差不多了,便将嘴唇往上稍移,hanzhu了红胀的y中间夹着的y蒂。 “呜嗯…嗯……”吴玉霜像是被cha0水不断冲刷而溺水的人,软在墙壁上一阵阵痉挛着,绣嫣轻轻咬住唇间的花蒂,顿时就感觉到许多温热的汁ye劈头盖脸地溅了出来,沾得她睫毛上、鼻梁上都是。 两人贴在一起抱着,彼此强烈的心跳叫缠在了一起,吴玉霜感觉自己的y蒂也在因为ga0cha0而跳动,剧烈过心跳,绣嫣用嘴唇ai抚着她的颈侧和嘴唇,吴玉霜抱住绣嫣,回应着她的亲吻,此时此刻,就算有人让她为绣嫣去si,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夫人…”绣嫣靠在她的怀里,与她十指相扣,吴玉霜没有拒绝。 绣嫣又在说这样的话,她每次与她欢好的时候都会这样说。 绣嫣似乎也根本没想要她的回应。 二人又休息了一会,绣嫣服侍着吴玉霜shang安寝。 暗夜中,吴玉霜忽然想起,今天晚上和绣嫣yu的时候,她心中涌起过一个念头。 一想到这个念头,吴玉霜浑身一凛,心底钻出一缕恐惧和厌恶,像黑夜在林子里被蛇咬了一口,像是下台阶时走神踩空,蓦地一下。 次日早晨,吴玉霜的手腕上感觉到一阵轻轻su的麻痒,熟悉的,并不惹人讨厌,她知道绣嫣又在那样叫她起床了。 吴玉霜仔细去看,这个nv人不化妆的时候,其实生得很平凡、很清淡的一张脸,和芸芸众生没有什麽区别,虽然如此,她的神情还是与寻常nv人不同,眼角眉梢流露出的天然妩媚情态,似乎是从小就调教成了,已经炉火纯青。 “早。”吴玉霜闻到她身上的香气,脑海中不禁又回想起昨晚的y浪之事,脸上难为情了一瞬。 吴玉霜摇了摇头:“我梦到自己好好走在桥上,有水鬼抓我的脚,差点跌下去。” 吴玉霜笑笑,不言语。 “呵呵…”吴玉霜忍俊不禁,低笑起来。 绣嫣也笑。 成亲七年有余,丈夫从未像绣嫣这样安慰过自己的噩梦,他甚至也并不关心自己梦到什麽。 吴玉霜的神情微微黯然,只垂着眸发呆,绣嫣见夫人还是有心事,就又讲了好多驱鬼的故事,还说要在床帐上挂桃木剑,说着就要出去张罗布置,吴玉霜拉住她,说吃完早餐再去。 绣嫣是个聪明人,以她这样的身份,两人一旦事发,她连活都活不成了。 这样一想,心中又对绣嫣平添出几分愧疚来。 就算真要断开,在沈荣舟回来之前断了就好,到那时候也完全来得及。 吴玉霜点点头,将荷叶莲子粥慢慢饮下。 吴玉霜很喜欢吃,早上破例喝了两碗。 “我不吃了,把香瓜从井里取出来,切给绣嫣吃吧。”吴玉霜边喝茶边说。 饭後,绣嫣又着人去买驱邪的桃木剑,买来一把巴掌大小的,上面还缠着红绳,涂着朱砂,系着桃木做的小葫芦和铜钱。 “这下好了,我看哪路小鬼还敢缠着夫人。”绣嫣轻轻坐在吴玉霜腿上,手臂倚着她的肩。 “哦?”绣嫣装作不知,无辜地四处张望:“在哪里?夫人不要吓我。” “呵呵…”二人的笑声从床帐中传出,她们滚在一处,绣嫣去挠吴玉霜的痒痒,吴玉霜只当她又要解她的腰带,於是握住她的手说:“别闹了,晚上再说。” 一夜欢愉过後,吴玉霜躺在床上小憩,闭着眼睛昏昏yu睡,身上软的,像棉花一样轻,她的神思又来到了熟悉的地方,那好像是清醒与迷梦的交界处。 “……”吴玉霜扭头,将绣着鸳鸯的软红薄纱衾被盖在头上,在被子下面悄悄红了脸,呼x1也变得有些憋闷起来,连纱被都惹上一层cha0热。 吴玉霜身t一颤,红唇彷佛被绣嫣捉住了,只挣扎了几下又沦陷在她缠绵的亲吻中。 隔着绵绵冰绡红纱,吴玉霜看见绣嫣模糊的笑容,明yan美丽得如同痴情司的神nv一般,绒hse的烛光晃动,绣嫣那双银红的莲花耳坠摇曳着,huax盛着点点金光,细长秀丽的弯眉下,一双深情的眼睛凝视着身下的人。 她隔着细纱亲吻她脸上各处,去吻鲜少上翘的唇角,去吻高挺细长的鼻梁,去吻红得发烫的脸颊,去吻那双平日静如秋水、波澜不惊的眼睛,去吻那经常轻蹙着的眉心,去吻那光洁的额头,鬓角…… 吴玉霜只觉得双腿之间一片燥热,她情不自禁抱住身上的人,没等她说下去,绣嫣已经会意,往下去吻她的xr,又隔着纱hanzhu了她的y。 绣嫣的舌头将红纱又往吴玉霜的x内顶了半寸,吴玉霜颤抖着腿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会嗯嗯呜呜地轻声叫着,用手臂挡着自己的嘴唇。 “夫人若是喜欢这样,明晚还玩这个,好不好?”绣嫣搂着她,用手帕擦着她身上的汗。 “…睡吧。”吴玉霜也不敢看绣嫣,讷讷地说。 她像一个木偶一样shang躺好,当屋里只有月光的时候,才藉着月光看一看绣嫣。 今晚,她又抱着这种莫名的心情睡去了,一种…好像看不到明天的绝望的心情,就好像黑夜向她索取她本不应该获得的快乐所带来的代价。 “还没起来呢,你等一刻钟再来。”吴玉霜语气镇定地吩咐翠巧,虽然已经尽量冷静,外人听不出什麽,但她自己却知道,声音生y得很,实际上她全身都很僵,心脏跳得七上八下。 绣嫣躲在被子下面,轻轻抓着吴玉霜寝衣的白玉襟扣,不敢大声出气,吴玉霜左臂轻搂着她,两人都是一动不动。 声音逐渐远去。 二人对视一眼,吴玉霜一脸严肃,绣嫣却噗嗤一声轻笑起来,吴玉霜见她这样,自己也绷不住了,脸颊上也浮现出一抹淡笑。 早在六月底,吴玉霜就命小厮把家里的藏书搬到楼上去,小厮们小心抬着,搬了十几大箱子。 “书。”吴玉霜眼睛盯着小厮做事,“经史子集,风月话本……林林总总,也有数百本了。” 吴玉霜莞尔一笑:“是我的陪嫁。吴家既是书商又开私塾,书籍库藏万千,今天想必家中也在晒书呢。” 周语林的脸就像刚刚被风吹落到树下的梨花花瓣,并没见到多少衰败枯朽之se。 兴许是刚才幻想的太过可怖,此时吴玉霜的心完全被周语林那如静月般的面容洗涤了。 绣嫣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 绣嫣一生都不会後悔看见了师父的遗容。 对这不见天光不辨日月的世界,师父确实许多次一笑置之。 她把它完好地留存在了自己的脸上,眉梢眼角,嘴角唇畔,在她笑起来的时候,脸上依然漾着那个人的姿容,犹如垂丝海棠倒映在碧水中的,流离婉丽的倒影。 绣嫣给她打着扇子,圆面雪纱上青se丝线绣着几根文竹,彷佛扇出来的风都带着 “绣嫣,多谢你,”吴玉霜说:“今天我头昏脑胀的,若不是你,我不一定能见到姐姐最後一面。” 吴玉霜默默不语,只替绣嫣正了正腰带上的假珍珠,半晌才道:“……以後还是别说了。” 尽管绣嫣容貌出se,弹琴唱曲的技艺也十分jg湛,但沈荣舟只一心在外做生意,鲜少对nv人留心,再美丽的nv人对他来说不过是可以交易的筹码,可以取乐的宠物,何曾会真的把绣嫣当成真正的家人来ai护? 绣嫣处境更差一些,在家中不过是待价而沽的一件香yan的货品,随时可能被转卖到别人手里。 绣嫣明白她的意思,也没再说什麽。 六颗小珍珠围着一颗雕成贝壳形状的云母石,众星捧月着那朵浅浅的玫瑰紫se,润泽如玉,又如同月光汇聚出来的一汪散发光芒的水泊。 吴玉霜很少戴这条珠链,她喜欢穿素se的衣服,配饰也以简素为主,绣嫣ai穿花se衣裳,这项链配她正好。 她神情认真,坚决不要。 淡紫se的云母和雪白的珍珠上轻轻沾染了绣嫣的指纹和手掌心的纹路,与吴玉霜留下的细微纹路融合、交叠在一起。 毕竟,除了钱财之物,自己也给不了绣嫣什麽了。 这珠链价值不菲,如果绣嫣以後再被卖到秦楼楚馆,这笔钱可以帮她赎身,就算不能完全抵帐,至少也给她攒下一点t己钱。 周语林去世後,吴玉霜心情郁然,b往日更加沉闷。 绣嫣本就聪明,跟着吴玉霜时间长了,了解她的脾气秉x,公正透明不偏私,吴玉霜对她也越来越赏识。 秋叶飘落的湖边,吴玉霜和绣嫣一起散步,吴玉霜把周语林的事情说给她听。 好像随着身t的接纳,情慾的交融,连心房也打开了许多,在吴玉霜眼中,绣嫣已经成为如此不同的存在。 越是思念周语林,她对绣嫣的渴求就越深,又怕被绣嫣察觉到自己的热切,也怕二人的关系因此再深一层。 绣嫣深谙这种微妙关系的诀窍,她什麽都不会说,她是一只善於假寐的猫,温顺而安静地承受着主人的抚0,只在主人希望的时机醒来。 她们一起闭上眼睛。 “夫人我们快走,这里是低洼处,我们会被落叶埋起来的…” 吴玉霜被绣嫣稚气的话语逗得浅笑,伸手摘去绣嫣发间和肩头的秋叶。 吴玉霜上下打量:“没有,都摘乾净了。” 绣嫣笑着,把吴玉霜的手放在她雪白的x脯,下面是藕白se的领口,只要伸进去,就能0到更隐密的柔软。 指尖触及到温热如玉的肌肤,吴玉霜立刻收回手,扭过头,脸上微微发烫。 吴玉霜回过头看她:“每个人?” 那笑容像是属於yan春三月的,或者初夏的雨後,绝不属於秋天。 绣嫣从白红双se碧桃得来灵感,想到要把裙子染成那双se桃花的样式,以掩盖被自己弄w的酒渍。 没有亲眼见到那条裙子之前,吴玉霜无法想像它的实际样貌。 吴玉霜捧着裙子,对着日光观看,布料的底se恍如轻薄细雪,肆意洒落着妃红花瓣,远看只能看到霞霓一般的桃花,而近看,桃花却与牡丹依偎、纠缠在一起。 朱砂se遁入清澈的水面,丝丝缕缕的红se如烟雾、云彩,幻化成绣嫣的吻,散发着胭脂香气的、红得过分的唇,轻柔地印在她的嘴唇与心口。 只是书本上见过一些浓yan的nv怨男痴,它的颜se、味道、声音、触感……一概不知。 然而很快她知道,这只是一场单纯的苍白的幻觉。 她也想通,世上结成婚姻者数百千万,两心相悦者并不知有几人。人多了些野心、jg明和冷漠,吴玉霜对他也并不锺ai,所以,日子味同嚼蜡地过下来,度过一个又一个荒芜的春秋。 就在吴玉霜已经不抱希望之时,冥冥之中又似乎得到了某种垂怜与补偿,绣嫣来到了她的身边。 她隔着层层danyan的水波看见ai情的倒影,ai情披着柔白的梨花花瓣,黎明床前的青纱帐里,ai情轻吻她的鬓发,落花纷纷的桃树下,ai情戴着她jg心挑选的鲜花,双眸中映照出她的眼睛。 吴玉霜不禁将双唇贴吻在长裙上,吻在红与白的交界处。嘴唇感受到了细密织线的纹路,布料乾涩而柔滑的触感,感受着布料下温软的肌肤。 裙子拿回来後,吴玉霜没有自己穿,而是先让绣嫣穿上试试。她想,一定很适合她。 “这是夫人的母亲亲手做的裙子,”绣嫣眼波流转:“我想,除了夫人,其她人不配穿。” 吴玉霜沉y半刻,道:“我们身量差不多。” 吴玉霜看见ai情穿着她最喜欢的裙子被她拥在身下,ai情的呼x1缓慢,心脏在跳动,ai情在问她,自己是否美丽。 转眼临近中秋,吴玉霜早早筹备节礼,绣嫣和几个管事的nv人也在帮忙。 八月十五日清早,趁着各人忙乱,吴玉霜和绣嫣在房里自己过节。 “多谢夫人,我也有中秋节礼给夫人。” 食盒打开,吴玉霜闻到了浓郁的桂花香气。 吴玉霜一眼看出这桂花糕和外面卖的不一样,形状和大小都有微妙的差异,外面卖的糕点大多形状和大小都是一致的。 绣嫣微微脸红,低眸道:“初次学着做的,不知道夫人会不会喜欢。” “夫人请喝茶。”绣嫣又端起描画着金h菊花的茶杯。 “这样的手艺,开茶水店、糕点铺也会有许多客人吧。”吴玉霜说。 说着,又把头靠在吴玉霜的肩膀上,柔滑的头发贴着她的衣襟。 “对了夫人,还有这个…”绣嫣从手帕里又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香囊。 绣嫣很会投其所好,既然吴玉霜的母亲送她那条裙子是白底牡丹,这八成是用了吴玉霜最喜欢的颜se,最喜欢的花,仿着这样的颜se纹样不会出错。 “如果只送糕点和桂花茶,夫人吃过之後或许就忘了,”绣嫣一双眼睛笑盈盈的,透着些得意:“再送香囊,夫人看到香囊的时候就会想起我。” 绣嫣果不其然红了脸,只把头埋在吴玉霜x口,笑着不说话。 “我知道,b起夫人赠送的礼物,我的礼物不算什麽…”绣嫣喃喃道。 绣嫣暗暗点头。 “我知道了。”吴玉霜淡淡道,也并没起身,又吃起绣嫣做的糕点来。 “老爷送来礼物,夫人要去看吗?”绣嫣问。 吴玉霜早就知道,沈荣舟送她的礼物都是他派身边的管事去选的。既然都不是亲自所选,她又何必亲自去看? 今天晌午吴玉霜要回娘家吃饭,晚餐再去婆家吃,侍nv昨天就打点好了行装,现下又查验一遍有没有缺漏,特别是要赠送的礼品。 吴玉霜点了点头。 “我只是老爷的小妾,与吴家攀不上亲,沈家那边也必定是把我当外人看待…”绣嫣秀丽的手指绕着头发:“夫人虽是好意,我却不敢领受。” “我守在这里过中秋也很好,等夫人回来了,就可以一起拜月。”绣嫣笑道。 绣嫣的身份低微,歌nv出身,又是妾室,难免遭到身边人的轻视,吴玉霜想要把她带在身边,过中秋节这样的大日子也带她一起去。 绣嫣聪明又会做人,倘若可以取得家里人的欢心,对绣嫣来说也是另一层保障。 绣嫣扶着吴玉霜从马车上下来,侍nv帮她们拿着包袱,吴家的亲眷们走出门来迎接。紫se的长裙,绣嫣穿丁香se,看着倒很像是一对姐妹。 吴玉霜把她介绍给自己的家人亲友。 “真是难得的美人,生得这麽标致,”吴玉霜的母亲温雁见了绣嫣十分喜欢,握着她的手:“可惜今天不知道你来,没有带见面礼。” 别人见吴玉霜对绣嫣很好,也对绣嫣十分客气。 “今天来家的绣嫣,我看你们关系很好,她就是沈家新纳的妾室?”温雁问。 “她可讨丈夫的欢心吗?”温雁问:“生得这麽美丽,人看起来也机灵…也很年轻。是何家世呢?” 温雁闻言,只是沉y。 凡是男人没有不ai美人的,这绣嫣又年轻漂亮,能说会道的,吴玉霜嫁过去都七年了,也并未生下一子半nv,一旦妾室有了孩子,温雁只怕自己的nv儿会落於下风。 温雁叹了口气:“霜儿,知人知面不知心,真到她对你变脸的那一刻就晚了。还是早备生育,万一她先生下孩子,你就以正妻的名义,将孩子接到身边来抚养。” 情知说不过母亲,也知道母亲是真心为自己打算,只得表面上敷衍几句。 从吴家出来,吴玉霜和绣嫣又坐上马车,赶往沈家。 手心热热的。 绣嫣摇了摇头:“我没醉,我很能喝的。” “依我看,应景陪衬也有好处,”吴玉霜道:“有时候,坐在桌上的也难熬。” 从刚嫁过来的 祭祖後开宴,蒸了一大篓螃蟹,蟹膏肥满如油,玉盘里摆着h澄澄的、饱满的柿子、甜香的栗子糕,每人一碟月饼,水晶碗里盛了石榴、葡萄。 席间不少敲打吴玉霜的言语,一张张吃饭的嘴,嚼起别人的痛楚来也津津有味。 吃过饭後,公公婆婆把吴玉霜单独叫到屋子里,端出一碗灰浊的药汤来。 “娘,之前喝过一次,也并没见效。”吴玉霜接过药碗。 “药方不一样,这次的灵。”沈家老爷说。 “药方没留下,药是现成的……”沈家公婆有些失了耐x:“辛辛苦苦找来药给你调理身子,我们还能害你不成?你不喝,我叫绣嫣过来喝了,这药金贵得很。” 直到亥时三刻家宴方散,吴玉霜和绣嫣走出沈家上了马车,两人双双松了一口气。 两人默默无语,对视片刻,绣嫣才道:“…夫人真是辛苦。” “我也习惯了。”吴玉霜轻轻抚0她的长发:“今天都没好好看看月亮。” 马车内烛光昏暗暧昧,越来越衬出绣嫣那秀长眉尾,浓黑眼睫,还有荔红的双唇。 “夫人喝了什麽药?”绣嫣问。 绣嫣没有说破,只从包袱里取出点心匣,取出柑橘蜜饯给夫人吃。 半晌,绣嫣掀开马车的窗帘,小巧的圆月映照在方形的小窗口里,如同一面小尺幅的清丽画作,美丽得不似真实。 看着月亮的时候,什麽事都可以不去想,暂时将烦恼思绪抛在脑後… 世间美好之物大抵都是如此。 马车行驶到家宅切近,附近的湖上游着几艘游船画舫,有的船上站了几名伶人,在弹唱戏曲,有的船上立着几个木偶,在演水上傀儡戏,有的船上则在放焰火,热闹非凡。 绣嫣坐在车内,已经听见外面隆隆的烟火声,有如雷鸣。 中秋的夜空原本便不寂寞,高悬的圆月之下,遍布着芸芸众生的祈拜和许愿。 於是顷刻之间,凡俗土地上看不到的花朵在天上绽放开来,冷蓝的花枝,玫瑰紫的花瓣,青如剑芒的光弹……以火se与光华塑造出的花形交叠错落,像是有一位技艺绝世的神nv绣娘在飞速绣着这匹巨幅的夜之彩锦,或者一位丹青圣手在蘸取仙草灵花制成的颜料,肆意描绘着这幅变幻无端的画卷。 吴玉霜从前不太喜欢看烟火,总觉得没什麽趣味,开得再绚烂都会消弭无踪,一切都只不过是眼前的梦幻泡影。 那些不断盛放的耀眼的光华,吴玉霜彷佛能感受到它在天空中散发出的灼人热度,她想起和绣嫣在枕畔缠绵的时候,她的灵魂、身t里也绽放过b这更加绚烂、滚烫的烟火。混沌在一处。 短寿的、注定无法留住的美丽,她和绣嫣之间的感情和yuwang也是如此吗? 吴玉霜转头看了看绣嫣。 绣嫣在想着什麽呢? 她握住绣嫣的手。 烟火是很好的东西,不仅仅是漂亮,而是…… 就像绣嫣,明明是沈荣舟的小妾,可是吴玉霜近水楼台先得月,已经先一步沉醉在绣嫣的美好之中了。 如果真有方法,自己又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 “夫人怎麽了?”绣嫣关切地问:“是不是心口疼?” 吴玉霜心知是晚餐後喝的那碗药不对,并没有告诉绣嫣。 “我去找大夫来。”绣嫣着急,就要出去。 绣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急躁了。 深宅幽处,静夜里灯烛明照,绣嫣一直在旁陪着吴玉霜。 “咳咳…” “夫人可好些了?”绣嫣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吴玉霜的唇角:“还难受吗…” 吴玉霜点了点头,对其他下人道:“都回去歇息吧。” 绣嫣略一思索,又把自己做的桂花糕拿出来,白天并没有吃完,还剩下了三块。 “你总是事事都能想到。”吴玉霜浅笑道,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哦?那你说,有什麽是她们想不到,只有你能做的。” 绣嫣微微垂眸,眼眸流转,红唇上染了意味深长的笑意:“要我说…” “我会弹琵琶,唱曲子。”绣嫣含笑道。 “夫人想听吗?” “已经入夜了,不如明日再唱。”绣嫣笑道。 她小时候听话惯了,每日循规蹈矩,偶尔也想任x一次。 绣嫣取来自己的琵琶。 绣嫣坐在床边,先握着弦轴调了调音调,然後戴上义甲,手指弹挑几下,轻柔缥缈的乐音就顺着指尖流淌而出。 绣嫣浅笑道:“我弹的这一段夫人一定喜欢。” 她有意压低了乐音,手指上的动作小而轻,乐音如同月光下的清浅溪流,在这静夜里显得格外朦胧迷离,就像是从梦里传来的声音一般,又像隔着细纱透露出来的暗香,连烛焰也没有惊动。 绣嫣唱起了步步娇,吴玉霜一听便已如醉如痴。 吴玉霜喜欢牡丹亭。 吴玉霜表面上冷静淡然,但心中却蕴藏着血与火一般炽烈的情念,绣嫣是这样揣摩的。 那意中人是这河水凝聚而成的一缕幽魂,是她如nv娲般洒泪成珠落在地上立起来的人,剔透,完美,每一滴血每一滴泪都与她联结、共振。 “绣嫣,你是我梦里的人吗?” 如果是梦该有多不幸,这样真切的美好都未发生。 如果是梦里的人,吴玉霜会对她做什麽……? 近似於试探地亲吻过後,吴玉霜又向下吻去,嘴唇近乎耳鬓厮磨地落在绣嫣的脖颈。 绣嫣解开自己的衣衫,露出雪白的、沁着香气的柔软肌肤,她以一种被享用的姿态接受着一切,一道被品尝的佳肴,绣嫣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关系中的位置。 绣嫣几乎不敢相信吴玉霜在做什麽。 吴玉霜对待丈夫都不曾如此有心,她笨拙与生涩地抚0着绣嫣的腰肢,观察着绣嫣的神情和反应,却发现绣嫣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望着她。 吴玉霜0到了绣嫣的心跳,鲜活温热,跳得很快很快,绣嫣闭着眼睛,x口起伏着,她不敢看夫人的眼睛。 剥掉主人和仆人的外衣,将妻与妾,高与低,贵与贱一并抛落。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你道翠生生出se的裙衫儿茜,yan晶晶花簪八宝填,可知我常一生ai好是天然。”——汤显祖《牡丹亭》 她的x部以上隐没在y影里,像一枝静夜月影里的绯红芍药。 吴玉霜看到她仰望着自己,她从来没见过绣嫣露出这麽迷茫、又有点看不透的眼神,该说是悲伤吗…可是眼底又泛着触动,sh漉漉的。 绣嫣将头埋在吴玉霜的怀中,感受着那如月光一般凛冽而乾净的气息。 呼x1声、心跳声纠缠在了一起,吴玉霜的ai抚如同凉柔的清辉,而绣嫣的身t是从未被任何光芒照耀过的荒凉的幽谷。 绣嫣看见过被丢出去的孩子,孩子会被打断手臂或腿,上街乞讨,或许哪一天就彻底消失不见。 被这副身t折服的人不少,绣嫣也早就习惯了用身t来打交道,没有人ai她的灵魂,没有人ai她的心,这没关系。 因为她从未付与真心,所以没有背叛,只有改变主意,仅此而已。 绣嫣不太记得自己被转卖多少次了,大概有十一次,或十二次,遇到的主人有好有坏,吴玉霜是对她最好的一个。 绣嫣感受着吴玉霜嘴唇上的温度,不知道为什麽,这个nv人给她的感觉很特别,吴玉霜吻上来的时候,自己总有种莫名的心痛,心口涩涩地疼。 绣嫣想要让眼泪停下,但眼泪只是往下流。 窗外下起一场秋雨,细雨如丝线打在树叶,迸散成更小的雨珠,绵密的声音透过纱窗传入耳中。 如果这个男人si在外面就好了,或在外面安家,永远不再回来。 她从来没想到过这麽出格的事情,倒把自己吓得有些不安起来。 吴玉霜听见怀中的绣嫣轻唤了一声,像是说梦话。 吴玉霜把绣嫣抱得更紧,轻轻安抚她的後背:“绣嫣,怎麽了?”她的话语轻得只有气息的声音。 吴玉霜握住她的手,温暖一时聚拢在两人的手心和指尖:“…我在这,别怕。” 天气一日日转凉,吴玉霜却觉得今年的秋冬月份b往年更暖。 闲了时,绣嫣和吴玉霜就坐在床榻上,一起做些针指。 这些红烛还是吴玉霜出嫁之前买的,做工很好,蜡质均匀红腻,烛身上还刻着一对鸿雁,平时就搁在嫁妆箱子里,成亲时也没有用到,现在点起来倒是很好。 暖帽、手套、项帕、暖袜… “没想到你很擅长缝制这些。”吴玉霜凑过身去,抚0暖帽上细密的针脚。 吴玉霜从绣嫣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挥之不去的伤感。 芊儿…… 少顷,侍nv端来两碗银耳雪梨汤,香甜的气息从碗里升腾而起,烛光的照耀下,银耳像是绽放在水中的某种晶冻一般的花朵。 吴玉霜伸出手,将绣嫣手中的针线拿了过来:“歇一歇,做久了眼睛痛。” 她舀起一勺,轻吹了吹,尝着不烫才递到吴玉霜唇边。 “绣嫣,你知道我已经不把你当成妾室看待。”吴玉霜说。 温润而微微摇曳的烛光下,绣嫣清柔的眉眼里又透出那种天真的神se,遮掩住了最深处的那层玩味和好奇。 静默中,滴漏的声音与烛火声交叠在一起,绣嫣眼波流转,心中早有答案。 她略微停顿。 “妹妹。” 两人异口同声,几乎是同时说出,并无先後。 究竟是什麽时候,自己亲手把窥见心室的窗户钥匙给了绣嫣?绣嫣只消捏住那亮白 “是亲妹妹还是情妹妹?”绣嫣笑颜莞尔:“夫人待我就如同亲妹妹一样好。” “还叫我夫人吗?”吴玉霜问。 吴玉霜伸过右手,绣嫣捧着她的手,为她戴上手套。 吴玉霜从小到大戴过许多手套,甚至出身g0ng廷的绣娘与裁缝为她做过手套,但是除了母亲的,其他人制作的手套没有一副能与绣嫣做的相媲美。 吴玉霜轻蜷手指,行动之间也没有滞涩之感。 吴玉霜很少这样直接夸赞别人。 由於天气转凉的缘故,绣嫣也回自己房间拿一些保暖的衣物过来。 绣嫣每半个月都会亲自回去打扫自己的睡房,她本就是地位低微的小妾,并没有下人供她使唤,这倒正中了绣嫣的下怀,她也不喜欢有人随意进入自己的房间。 “她房里一定藏着夫人赏给她的金银首饰。”侍nv喜月说,“每次隔着窗缝去看,她都躺在床上数钱。” “目前都是绣嫣姐姐在侍奉夫人,我和姐姐们也都得些清闲,还能做些针线活送出去卖钱,不也很好吗?”小丫头翠巧笑道,却听见门口有脚步声响,她连忙看了一眼:“嘘,真是背後不能说人,她来了。” 正要回身关门的时候,一道青hse的身影迎面扑了过来。 “哎呀,吓我一跳,怎麽突然到这里来了?”绣嫣定了定神,笑问。 绣嫣忍俊不禁:“真的?我可没有看见…” “姐姐好久不来这了,近来都和夫人在一起吗?”翠巧拿着扇子,帮忙扇茶炉子,鲜甜的花果茶的气息顺着炉子冒了出来。 “姐姐的衣裳真好看,上面都有花,怪不得蝴蝶会飞进来。”翠巧又去看她的衣服,伸手0了0绸布上绣的鲜红的扶桑花。 “我也喜欢这种花,yan丽,人们喜欢看,这种花就能活得长一些。”绣嫣说。 绣嫣一愣,又笑道:“也是,这样看来,还是青翠的草叶更得长久。” 绣嫣看了那匣子一眼,说:“也没什麽,一些从前的东西罢了。” 翠巧向前伸出手去,绣嫣却趁势往翠巧的腰侧轻挠了一下:“呵呵,越来越顽皮了…” 翠巧怕痒,倒在床上扭动着躲避绣嫣的手,又找出空子来一翻身把绣嫣也扑倒在床上,用手去轻挠她的肚子:“姐姐也嚐嚐这个!哈哈哈…” 清脆的笑声如同呖呖莺语,门窗如何能够挡住,隔着院墙都能隐约听见。 她不声不响走到门前,将门推开,就看见一个穿翠绿裙子的小丫头正扑在绣嫣身上,两人正在床上玩笑。 “夫人…”翠巧低着头,小声请安。 绣嫣很快起身,略理了理衣裳和头发,也走到吴玉霜面前,轻轻握了她的手:“姐姐,方才翠巧进来喝茶,一时说到好玩的事,就…” “更放肆,”吴玉霜斥责她道:“绣嫣还没说完,你怎敢就开口求饶的?去,到夏婆婆那里领罚,把《孟子》离娄篇抄五遍。” “姐姐先坐下,”绣嫣扶着吴玉霜坐在桌前,为她斟茶道:“小事一桩,也值得姐姐这样动气,那真是我该打了,姐姐打我两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