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又来了。 长安百姓眼巴巴的等着烟花。 自从几年前见过那一场盛大的烟花之后,这些年的长安百姓一直在眼巴巴的等着。 每到元日和上元日的时候,大家都会自发的聚集在皇城脚下。 看着,望着,期盼着...... 可自从贞观十八年有过一次,一直到今年的贞观二十二年。 长安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烟花。 但每年大家都还在期待着。 今年有风声说有,这可要命了,大家都跑了出来。 看罢书院学子的跳舞,跟着骂了几声成何体统,有辱斯文之后。 然后跟着“左脚左脚左脚,右脚右脚,左脚前”的号子声全部往皇城底下涌去。 如今傩戏不好看了。 如今饭后的长安是左脚右脚的天下。 号子声洗脑不说,动作还简单易学。 书院学子和国子学通过不断地交换学生已经在融合。 他们统一着装当作领舞者。 统一的口号,统一的动作。 激昂的龟(qiu)兹乐,融合着中原的古典乐器随队而行。 戴着幕笠脸色羞红的小娘子,帅气俊朗的书院学子,露着腰身的胡姬,扎着啾啾手拿祈福灯笼的孩童穿梭其中。 这不比那数十年不变的傩戏变戏法好看多了。 这一出场就立刻把傩戏比了下去。 今年没有舞王李崇义带队,但其弟弟李晦却主动接班。 跳的不光比李崇义好,喊得还比李崇义要大。 没有人知道,李晦如此破天荒是在为远在西域的大兄祈福。 希望新的一年,大兄能平平安安。 他希望他的真诚能让神佛听到,让大兄心愿达成,平安归来。 皇后的身体不好,李二同意了太子的奏请。 希望用那纯阳之力,春雷地奋,惊神亦惊人之力来为皇后祈福。 医石无救治之法,只能奢求那虚无缥缈的神佛。 刘德柱今年上朱雀墙已经不打哆嗦了。 胆子是练出来了,可长安就再也没有这号人物了。 所有人都认为刘德柱在那一场事变中已经死了。 如今的刘德柱就算站在过往亲朋的面前,他们也认不出来了。 富态了,有气度了,说话也会打官腔了。 还变得文雅起来。 在火药监的那个环境里,所见,所接触的都是官员。 虽然这里的官员每日都要背诵保密法则。 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行走在长安里。 但,官就是官,这就够了。 今年的烟花是准备多年的。 丑奴为了让烟花更好看,用火药炸铜盆子炸了半年。 火药当量这块的数据给了陈萦。 发射距离则给了火药监。 这样就能大体保证所有的烟花发出去的距离了。 而不是像第一次那一样,不知道用多少,高高低低的不好看。 鼓声慢慢响起,长安慢慢安静。 大家都知道,好戏要来了。 长安城所有人都走出屋舍,不自觉地抬起头看望着头顶的夜空。 “嗖——嗖——” 几道尖啸带着光点划破夜空。 直窜九霄,数息之后,“嘣”“嘣”“嘣”的巨响。 墨色苍穹被猛然撕开,万千光芒如繁花怒绽。 粉的似绯云飘舞,柔曼旖旎。 金的若旭光迸射,夺目耀眼。 绿的像翠玉迸溅,澄澈透亮 “哇~~~” 长安城内不约而同的响起了惊叹声。 孩童拍手雀跃,妇人们轻掩朱唇。 男子们则意气风发,高声喝彩。 城墙上一手提刀,一手拿着火把的甲士继续点燃引线。 响声不绝,烟火连绵不绝。 空中炸开的花团层层叠叠,似绮丽云涛翻涌。 文武群臣,长安百姓仰首观望,面庞被五彩华光映照。 长孙皇后轻抚着李承乾的脸,痴痴地笑着,如此胜景,怎么都看不够。 “我儿有心了!” “愿父皇母后长命百岁,福寿康安。” 泪水悄然落下,在这一刻也是五彩缤纷。 李承乾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心,直到烟火结束,他才回过神来。 元日的热闹场景让长安百姓津津乐道了好几天。 日子一晃而过,金吾不禁的日子转眼结束。 一转眼就到了开春。 地里的活又多了起来。 热闹过后的长安又回到了先前那种日出开门,日落关门的懒散步调里。 可礼部却是越来越忙碌。 在二月中旬,颜白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长安。 而俊朗的颜白已经瘦了一大圈。 比以前更加的清癯。 原先看着有点锋芒毕露。 如今看着倒像是一个从深山里面走出来的修道之人。 这一路,颜白是紧赶慢赶。 到了驿站就换马,休息了片刻之后再继续往前跑。 大腿两侧不知道磨破了多少次。 如今已经有一层厚厚的老茧。 此刻太阳已经落下,天色也慢慢的暗了下来,那讨厌的鼓声正在响起。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可颜白却觉得这鼓声是如此的亲切。 递上去少府监的令牌,颜白五人被篮子吊上了城墙。 嘱咐其他人不要声张自己回来的嘱托之后。 颜白就朝着皇城走去。 颜白一个人走在街头,来往巡逻的不良人警惕的打量着颜白。 可如今颜白的模样太落魄了。 夜色之下倒没有一个人认得出来。 这群不良人一直跟着颜白走到皇城下。 皇城的宫门打开,再回头,那一群不良人早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不良人吓死了,娘的,这又是哪位百骑司的大哥出来吓人。 此刻的李晦正在和皇帝敲定晋阳出嫁封赏事宜。 而颜白已经到了宫门口,李二已经知道颜白回来了。 长话短说,李晦告退。 躬身退出大殿的李晦还在思考皇帝今天是怎么了。 说好的找自己议事? 这才说了屁大会儿功夫就结束了? 跑神的李晦根本就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颜白伸手在他肩膀一拍,李晦猛的一哆嗦。 回神一看,李晦翻着白眼拍着胸口。 他好奇的围着颜白转了一圈,没好气道: “墨色,你是不是有病? 我是不是得夸赞一下你悄无声息的回来。 你知不知道,我小时候魂魄本来就不全。 容易受惊,需要喊魂。 还好我锻炼了出来,这要不是我锻炼了出来,今日又得少好几个。 慧炬莫怕,慧炬莫怕……” “要不我来帮你喊喊?” “滚蛋,我怕你把我的耳朵给拧掉了!” 李晦打开颜白的手,没好气道: “明日什么章程,要不要喝几杯?” 颜白点了点头:“好啊,把太子喊上,咱们去太液池如何?” 李晦眼睛一亮,笑道:“不避嫌了?” 颜白挑了挑眉笑道:“我都不在兵部了,我一地方官避什么嫌。 再说了,我是跟太子聊小女的婚事,谁要胡说八道,别怪我撕烂他的嘴!” 李晦竖起了大拇指:“火气很大啊!” “承让!” “咳咳咳~~~” 剪刀见这两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赶紧咳嗽了几声。 随后笑道:“琅琊郡公,陛下还等着你呢!” 颜白朝着李晦摆摆手,推开宫门走了进去。 李晦笑了笑,转身直接朝着东宫而去。 这几日李承乾的心情不好。 母后身体不好。 所发政令接二连三的被驳斥,过不了三省。 政令被驳斥是最让李承乾意难平。 政令不通过,那他特意挑出来的实施政令的人就安排不出。 政令安排不出去,就意味着手伸不开。 就意味着东宫的势力被限制住了。 李承乾找上官仪聊过,找许敬宗聊过,找王玄策聊过。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朝堂上的人希望自己这个太子墨守成规。 所谓墨守成规,就是习惯朝堂上的这一套,让自己觉得事情本该如此。 王玄策说这叫习惯成自然。 就跟早上喝茶一样,喝习惯了,不喝就会觉得少点什么。 朝堂上那批人就是让自己习惯喝茶,习惯接受他们的安排。 李承乾清楚的记得在河边颜白说过的话,如今是那么的清晰。 他们要把皇权关在笼子里。 他们在让自己习惯这个过程。 他们在不知不觉的改变自己。 怪不得舅父阻止自己改革赋税。 朝廷有钱,他们的说话的声音就越小。 朝廷没钱,世家有钱,朝廷受到的阻碍就越多。 李承乾咬着牙喃喃道:“关陇是一家?呵呵,说白了,都是骗人的……” “殿下,礼部侍郎求见?” “慧炬?这么早就和父皇把事情商量妥了,快,请进来。” 李承乾拍着脑袋:“那啥,记得把我钓起来的鱼放掉,快快……” 李晦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把小曹推到一边,拉着李承乾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道: “墨色回来了!” 李承乾没好气道:“你也开始气我了是吧!” “真的,在太极殿,偷偷回来的,连家门都没进。 先来的宫里,看望完陛下之后会去看皇后。” “真的?” “真的,不然我能这么早出来吗!” 李晦喘了口气继续道: “听墨色的意思是这次回来要和你商议小十一和太孙的婚事,约好了明日在太液池。 让我准备呢! 我估摸着是皇后给墨色去信了。 信里说了太孙婚事一事,想一起把这些都敲定,明日别忘了啊!” “忘了啥?不是让你准备呢?” “哎呀,把东宫的鱼竿带上,太液池的鱼大。 听宫女说都吞吐日月精华了,都成精了。 我去试试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承乾轻轻地给了李晦一拳,笑骂道:“能不能正经一些!” 李晦笑道:“我先走了啊,礼部那边我还得去看一下。 记着啊,这事别乱说。 对了,后日的朝堂记得再提一次税务改革。 最好装得委屈点,让他们都欺负你!” 李承乾忍俊不禁道:“你咋这么坏?” 李晦拱拱手:“殿下,机会只有一次。 都说褚遂良有魏公之风,我一直是不信的。 除非他能在墨色手底下走三个来回!” 李承乾捂着肚子,笑的眼泪都要掉出来。 直到李晦走远,李承乾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想着李晦的话,又忍不住笑了。 “褚遂良,你的克星回来了,欺负孔夫子算什么,欺负我算什么,有本事你欺负颜白去啊?” 李承乾开心极了,回到书房,打开了一坛子酒,自饮自酌。 不知不觉哼起了颜白最爱的调子。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 (一般发的晚就是字数多哈,大家周末快乐!)喜欢喜唐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喜唐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