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默之中，那人忽然动了。 钟明在骤然亮起的灯光中不适地眯起眼睛，待眼前的白光散去，他重新看向楼梯顶部。 见钟明怔然地抬着脸，他眨了眨眼，浓密的眼睫于面颊上投下的阴影微微颤抖： 少年经过变声期后略微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钟明看着他顺着楼梯向下走来，皮鞋在台阶上发出轻响，一声接着一声。 “……艾伯特？” 少年的脚步蓦地顿住。他抬头看向钟明，挑起眉锋，脸上终于透出和孩童时期一般的不驯： 真的是艾伯特。钟明看着棕发白肤的少年走到面前，一张脸脱离了如洋娃娃般的精致，下颌的线条变得凌厉。钟明看见他的眉尾浓黑上挑，眼窝深邃，已经有了男人的轮廓。 他离开之时艾伯特还是孩童的样子。没想到过去短短几年，再见对方已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人。钟明略微抬起头，发觉艾伯特已经比他高出他半个头。 钟明被迫抬起头，诧异地看着艾伯特的面色骤然阴沉，垂眼看着他道：“别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 “看看，变成落汤鸡了。”艾伯特左右打量他被湖水浸湿，变得更加冷白的面颊，勾起唇角：“湖水里面不好受吧？” 然而艾伯特像是预料到了他的举动般，先一步伸手揽住他的后腰：“你还想跑？” 闻言，艾伯特眉梢一动，阴沉的神色淡了，表情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他死了。” 钟明骤然瞪大了眼睛，瞳孔急剧缩紧。 钟明胸膛起伏，急促吸了两口气，眼睫如蝶翼般颤动：“……死了？” 艾伯特立刻伸手托住他的后脑，将他钳制在手中：“别看了。他早被我打发走了。” “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艾伯特紧紧搂住他，放在钟明后脑上的手缓缓下移，从耳际滑到钟明冰凉的侧脸，捻去他下颌上的一滴水珠。他微微眯起眼睛，睫尾上挑，毫不留情地说：“冯唐骗了你。那个老头早死了，所以副本才会关闭。” 钟明的呼吸骤然乱了节奏。他无法再逃避，脸上强撑的冷静终于被打破。 钟明神情恍惚，脑中闪过无数条线索。艾伯特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缓缓眯起眼睛，不满地加重手上的力度，在钟明的侧脸上留下一枚红色的手印： 艾伯特语气变得不善。他捧着钟明的脸，几乎是恶狠狠地说：“你现在应该想想怎么讨好我。” “什么意思？”艾伯特勾起嘴角，露出个彻头彻尾的冷笑，但是他怒火愈盛，语气却越轻：“你背叛我私自逃跑的事，我还没有原谅你。” “嘘。”艾伯特阻止了他的话，盯着钟明，如同与情人低语般喃喃：“光是口头上道歉可没用。” 他受了刺激，脸白得像张纸，乌眸浮着层水汽，像是下一瞬就要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