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口答应，将镜头瞄准泊岳哥与画作，「你就这麽喜欢这个人的画？」 「如果你的愿望能够实现，你希望他画什麽给你？」 「泊岳哥你太夸张了。」我噗哧一笑，食指按下快门。 两个月後，泊岳哥就变了，不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人。 失去泊岳哥，我跟泊霖每天以泪洗面。泊霖还因为太过悲伤，一度生起泊岳哥的气，怪他自私残忍，竟甘於就此堕落沉沦，让大家为他心碎痛苦。 泊霖点点头，咬牙切齿，恨恨地道：「你说得对，我哥才是受害者，我绝不会原谅害si我哥的混蛋，我一定要找出那个罪魁祸首！」 「你那里还有没有美酒？明天能给我吗？」 手机停话前，泊霖偶尔还会收到别人传给泊岳哥的简讯，但那个晚上，他却收到一则不对劲的讯息。 隔天一早，泊霖背着书包站在家门口等我，给我看泊岳哥的手机简讯。他怀疑这个人说的「美酒」，指的是毒品，也认为对方说不定知道害si泊岳哥的凶手。 放学後我们抵达约定地点，看见一名身穿别校制服，身形单薄的男高中生站在那里，他的蓝se衬衫上绣着「吴尤明」。 「如果你知道是谁把毒咖啡包提供给我哥，请你告诉我。要是不说，我就把你传给我哥的简讯，和你的照片交给警察。」 吴尤明吓得当场招供。 泊岳哥曾帮小威拿货给他，这几天吴尤明又想跟小威买货，却联系不上对方，才找上泊岳哥。 小威现在十七岁，是中辍生。十四岁时离家出走，快饿si街头时，认识了名叫许耀哲的人，对方把他介绍给在混帮派的朋友，让小威有了落脚处，是他的救命恩人。 吴尤明长年受课业压力所苦，透过朋友介绍，他认识了小威，在对方的怂恿下尝试x1毒。 听到这里，我跟泊霖sh了眼眶。即使被毒品吞噬身心，泊岳哥仍保有善良的本x，苦劝对方逃离深渊。 许是知道我们真心为他着想，加上泊岳哥的事带给他震撼，吴尤明含泪点头。 而我听到许耀哲这个名字後，莫名的心神不宁，强烈的既视感在心中徘徊不去，却想不通这种感受从何而来。 即将进入梦乡的我猛然跳起，从床底下拿出一只沾上薄灰的铁盒，重新读过盒里的每一封信。 即使她离开这个家，送卡片给我的习惯一直持续着，可我却没再回信。 为此我曾感到悲愤，不懂她怎麽会以为，在她伤害我跟父亲的心之後，我还会想知道她与那些人过得有多麽幸福快乐？ 当我在其中一张卡片上，看见许耀哲这三个字，我如遭雷殛，不敢相信母亲的继子竟然也叫许耀哲，被这惊人的巧合吓得起一身j皮疙瘩。 当年父母是和平分手，几年後父亲也再婚，生下小我十二岁的妹妹，因此他没有对母亲抱着疙瘩。 他告诉我，母亲的再婚对象名叫许振，从事餐饮生意。 揣着这件心事两天，我才将这惊人事实告诉泊霖。 「那个，夜纱……」泊霖对上我的眼睛，yu言又止，最後摇了摇头，「没有，没事。」 那时泊霖郁郁寡欢的神情，我忘不了，陷入前所未有的挣扎。 收到母亲的回讯後，我和父亲说，最近跟母亲联络上，希望可以搬去对方那里生活一年。或许是看到我这段日子为泊岳哥茶饭不思，父亲纵然意外，却没有反对，赞成让我换个环境生活。他也顺利与母亲谈好，让我搬过去。 「你直接问许耀哲就好，为什麽还要特地搬过去？」他不敢相信我会做出这个决定。 泊霖犹豫着支吾，眼神中充满焦虑跟挣扎，几乎快被我说服。 「为了泊岳哥，我一点都不怕。我保证我会小心，只要成功找到小威，让他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我就会离开了。当然，要是发现许耀哲也牵涉其中，我同样不会让他逃过一劫。」 我轻咬下唇，低低地回，「我不在乎我妈怎麽想，我满脑子就只有泊岳哥生前受到的痛苦。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我根本没想过再跟我妈联络。只要能找出害si泊岳哥的凶手，我做什麽都愿意。」 泊霖眉头紧皱，许久才点头同意了。 孙蔚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也是我最好的nv生朋友。 知道我的打算，她跟泊霖一样担心害怕，却也清楚我下了决定就不再反悔的x格，只好再三叮咛我小心安全，每天要跟她报平安。 不巧的是，许耀哲的父亲由於工作，需要在马来西亚待一个月，而许耀哲也外宿在自己母亲家及朋友家，暂时没住家里，因此那段时间，家里只有我和母亲二人。 当时，许是见我还年幼，即使她跟父亲已经离婚，都没有对我说出原因。直到nn告诉我母亲移情别恋，跟有钱男人在一起，我才知晓两人的离婚是因为这个不堪的事实。 几年过去，我早就不知道要如何敞开心房跟母亲相处，也没打算这麽做。 那个时候的我是真心这麽想的。 我站在美术教室里，面对着挂在眼前的水彩画作，半晌都做不出任何反应。 因此，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面墙上的水彩画，是我跟泊岳哥一起欣赏的那幅雨後街景画。近距离细看，我才注意到画的右下角有用白se颜料写下的小小英文字母「k．h」。墙上的其他画作也有一样的英文字母，证明这些画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我心跳如擂鼓，突地发现一件事，泊岳哥当时说的天才同学，跟学姊提到的高海珹有关键x的共同点──擅长绘画，在高中是全校第一名。 突如其来的惊人发现，让我一度忘记来到此处的目的。 下午的课，我心神不宁，因为严重走神，被老师叫起来两次，之轩看我心不在焉，下课後还来关心我。 传闻中与许耀哲不合的学长，居然就是泊岳哥仰慕的对象，不可思议的巧合，让我直到放学都无法平复心情。 八点多，我打开电脑登入即时通，已在线上的泊霖立刻传讯息给我。确定只有我在家後，便打电话来。 我不意外泊霖会有这种想法。 除非，母亲没对我说真话，许耀哲其实不欢迎我，才用各种藉口避不见面。 「泊霖，你别担心。就算许耀哲存心躲我，也躲不了多久。许振叔叔就要回国了，许耀哲再不想面对我，父亲叫他回家，他也无法忤逆吧？其实我大可等到叔叔回来再思考下一步，但许耀哲的这种行为有点惹毛了我，才决定让他困扰。」 「我知道，我暂时不会再做了，等许振叔叔回来後再行动。」 「对了，泊霖。」我握紧手机，「泊岳哥以前有没有告诉你，他在学校有哪位特别欣赏的同学？」 「因为……」 「好。」 我一直以为，泊岳哥对我们关上心房前，对最亲密的泊霖无话不说，没想到他一次都没向弟弟提起。 脑中再次浮现那时的记忆，泊岳哥的声音同时响起── 喀噔，我的心空了一拍。 我僵了半晌，告诉自己不可能。 我肯定是多心了。 我压下不安，专注於跟蔚雯的谈话。 午休时间，我没吃中餐，一打钟就到旧校舍的美术教室，期盼能等到高海珹。 对於泊岳哥说的那番话，虽然我坚信那绝不是他对我们的埋怨，但我昨晚仍是为此而失眠。 再次睁开眼睛，教室里多了一个人。 惊醒的同时，我的双腿撞到桌子，发出巨大声响。 注意到他手持水彩笔在白se画布上作画，我心跳加速，紧张地站起身。 对方没有反应，好像根本没听见我说话，但我肯定他就是高海珹。 「许耀哲的事？」 我一愣，「你怎麽知道？」 他的回答简洁有力，我也确定了最近校园传的八卦都有进到他耳里。 高海珹将水彩笔伸向调se盘，用笔尖轻沾天蓝se的颜料。 「既然你们认识多年，那你对许耀哲必然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吧？我想知道，他是否有什麽不为人知的秘密或弱点？」 我坦言，「可以这麽说。」 我愣了下，讷讷地回：「我……没什麽好处可以给学长，但今後你若想知道些许耀哲的事，而那件事是我可以帮你调查的，我会二话不说协助你。」 一被他那双毫无温度的深邃黑眸注视，我蓦地打了个冷颤。 我打从心底感到畏惧，却还是挺直腰杆，努力不闪躲他的视线。 我瞬时陷入苦恼，怎麽样的理由，对高海珹来说才不算「无聊」？ 如今我需要强大的盟友，而非危险的敌人。看高海珹的态度，我确信他有许耀哲的把柄，假如我的理由不能说服他，我不仅会失去取信於他的唯一机会，还可能会得罪他。更重要的是，他是泊岳哥崇拜的人，无论如何我都想亲近他、跟他好好相处。 「如果我告诉学长，你能替我保密吗？」 高海珹毫无犹豫的允诺令我安心，我好像已经相信他会说到做到。 当我说完，一朵美丽梦幻的蓝紫se绣球花，在高海珹的巧手下翩然成形。 「你肯定你母亲的继子，就是小威认识的人？」 「你朋友叫什麽名字？」 高海珹作画的手骤然停下。 听见熟悉的校名，我激动地点头，「对，你知道泊岳哥？」 没想到高海珹对泊岳哥有印象，而且一听就知道是他。 我紧张得噤声，不确定是不是说错话，让他不高兴。 「没有。」 我一愣，「你不告诉我许耀哲的弱点吗？」 高海珹的魄力令我不敢再多说一句，只好默默离开教室。 高海珹的行为让我感到不安，为何他非得等到明天才能说？到时候他真的会给我答案吗？ 隔日，午休前我对之轩编了个藉口，提前到美术教室。 他昨天画的绣球花活灵活现，我情不自禁走近欣赏。 明明昨天没见高海珹参考实物作画，他却能够画得如此b真。如果教室里的这些画，他都没有参考实物而作画，那他真的是货真价实的天才。 想到高海珹有注意到泊岳哥，我便想知道高海珹对泊岳哥的看法？ 午休钟声响起，趁着高海珹抵达前，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後，高海珹已经在教室里画画了。 我惊慌地告诉高海珹，「学长，有人来了，说不定是教官，我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吱呀一声，教室门打开了，脚步踏在磁砖地的声响清晰传来，我紧张屏息，动也不敢动。 陌生男嗓年轻乾净，我 「我有事问你。」高海珹不愠不火地开口：「你认识叫小威的人吗？」 「别废话，快回答我。」 「有个学妹想找他，她说你可能认识这个人，所以我替她问问你。」 「哪个学妹？」 我惊骇不已，脑袋一片空白。 为什麽高海珹能联系上他？他们不是si对头吗？怎麽两人的互动一点也不像？ 是不是猜到我会做出伤害许耀哲的事，高海珹才会骗我，想从我口中套话，0清我找许耀哲的真正意图？ 「你是说，她找上你，还说我认识这个人？」 「对，你真的不认识？」 「好，那你们现在都离开。」 这番话令我如坠冰窟，高海珹竟然让我在这种情况下跟许耀哲见面？ 事已至此，我只能y着头皮走出橱柜，视线对上高海珹身後的那人。 终於见到许耀哲，可当下的我只有想逃离的冲动。 「谢谢学长的帮忙。」 午休结束，琪琪学姊传简讯给我，说许耀哲来学校了。 仅凭高海珹的联系，许耀哲就出现在学校，足以证明那两人的交情绝非一般，我却傻傻地将高海珹的话当真，以为他跟我站在同一阵线，相信他会帮助我。 b起愤怒，我内心更多的是悲伤。 沉淀一个下午，我才勉强打起jg神，思考下一步该怎麽走。 就算我没将吴尤明就读的高中透露给高海珹，凭他跟许耀哲的能力，要找出对方绝非难事。 知道我ga0砸了一切，泊霖会怎麽想？应该会很失望吧？ 放学钟声响起，我没有跟大家一起收拾书包，继续撑着额头待在座位上。 「快收书包，我在外面等你。」 我惊愕地看着他离开，一时之间，教室里鸦雀无声，同学们个个瞪大眼睛盯着我们。 站在花台前的许耀哲见我出教室，继续朝楼梯口前行，而我速速跟上他的脚步。 在我跟许耀哲的兄妹关系传得沸沸扬扬後，这是大家第一次见到我们走在一起，喧闹声此起彼落。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我猜不透他的想法，心中充满忐忑。 他主动开启後座车门，伸手一b示意我上车，我没有动作，警戒地问：「要去哪里？」 还在怀疑这句话的可信度，这时，口袋里的手机有了响动。 读完讯息，我抿紧唇，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车。 见状，许耀哲皮笑r0u不笑地问：「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现在我出现了，你怎麽反而拒人於千里之外？」 「你说对了，所以我需要跟你谈谈。」他淡淡地问，「高海珹有没有找你？」 「中午你离开美术教室後，高海珹有没有私下联系你？」 「你回答我，我就告诉你小威的事。」 「你果然认识小威？」 「学长没有联系我。」我立刻回答。 「当然是真的，他又不知道我的电话，也没有托人带话给我。」 我心急如焚，「小威在哪里？他的本名是什麽？你能联络到他吗？」 落下这句话後，许耀哲扭头看向窗外，不再理我。 满桌美味佳肴呈现在眼前，我却毫无胃口，反倒是许耀哲食慾不错，一口气吃下半碗饭。 「请你不要再拖延时间，快回答我的问题。你真的认识小威，也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我催促。 我又气又急，「你别装傻，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许耀哲眼里的无奈，让我一时呆了。 就在这时，他的问话让我忽然意识到，今天在美术教室时，高海珹只问他是否认识小威，也让他知道我在寻找小威，可是并没有向许耀哲进一步说明整件事的缘由，就把我们赶走了。 尽管还不了解高海珹，但他留给我严谨印象相当强烈，不像是会犯下这种失误的人。 「我离开美术教室後，学长跟你说了什麽？」我隐晦探询。 「真的？」 我没反驳，只要他肯老实说，我不介意照他希望的去做。 我将整件事快速地再叙述一遍，而这次我学聪明，没说出吴尤明的身分。 「这些你全告诉高海珹了？」 「你为什麽会想到找上他？」 我不确定他这句称赞是否隐含讽刺，却发现他身上的氛围有些不同了。 我因此萌生出一个猜测，「你是不是不想让学长知道这件事？」 语落，他的视线飘回我脸上，「如果你成功找出小威，打算怎麽做？报警逮捕他？凭你听到的那些事，你确定能让小威受到惩罚？」 「我没说会包庇他。我确实曾帮助过那小子，但不至於为他这麽做。不过，很遗憾，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我上次见到小威也是两年前的事了。」 「我没骗你，我无法联系小威，但可以透过别人找到他。」 「一个许久没联络的朋友。我当时就是把无家可归的小威交给他。如果你非找到小威不可，我帮你想办法，但有一个条件。」 「别让高海珹知道。看在侑芬阿姨的分上，我不怪你跟他打小报告，但接下来你得负起责任，尽力消除高海珹对我的疑心。要是他为这件事再找上你，你必须站在我这边，别让他继续怀疑此事与我有关。你能做到，我就想办法让你见到小威。」 「你怎麽知道学长在怀疑你？他今天明明什麽也没说吧？」 「那……学长也找我过去，是想知道在我面前，你会怎麽回应吗？」 我没有考虑太久，「我同意，请你务必说话算话。」 那声「妹妹」让我蹙起眉头，我没回应，迳自拿起餐具用餐。 「我什麽也没做，只是在等他时，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後他就在教室里画画，把我当隐形人。也许他知道我跟你的关系，才对我b较客气。」我自行推测高海珹的想法。 「没有啊。」 我愣住，随後板起脸，「有什麽好笑的？」 我困窘地辩解，「我又不是故意要招惹他的，只是刚好困了而已。况且美术教室的门没锁，也没挂禁止进入的告示，谁都有可能闯进去吧！」 「所以他没这麽对我，就只是因为我胆子大？」他的一番话让我更困惑了。 「你原先想像的我是怎麽样？」见他一脸似笑非笑，我猜测，「难不成，你以为我喜欢你，怕我纠缠你，才故意不出现？」 他说出这些话时，语气中没有一丝炫耀的意味，彷佛他真的见识过各种荒谬离奇的追求手段，并且为此苦恼。 「真的？是颜泊岳的弟弟？」 「颜泊霖。」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做出决策前，我甚至没有告诉他，一切安排好後才跟他说。」 「既然他没开口，你怎麽知道他希望你怎麽做？」 许耀哲平静地回，「那他也是一样的吧？即使不说，颜泊霖也知道你愿意为他冒险。只要是你主动开口，他就不会觉得是自己在b你，继而产生罪恶感了。」 「没什麽意思，我只是在想，或许有其他可能，你男友b你以为的更了解你。」他gg唇角，继续低头用餐，不再多说。 「话讲开了，我自然没必要躲你了，而且我很想念我的床。」他仰头瞧瞧覆盖半边天空的巨大乌云，「应该快下大雨了，坐计程车回家吧！」 说完，我一转身，就被他抓住书包背带，他无奈地劝，「别闹别扭了，要让彼此的计画成功，我们就和睦相处，好好当个兄妹吧！你若是抱着这份决心来到这里，就好好演到最後，要是侑芬阿姨发现我们分开回家，你要我怎麽解释？」 一关上车门，天空就下起大雷雨，我们仅差一秒就淋成落汤j。 「还没有。」 尽管还不了解许耀哲跟高海珹的交情有多深，但凭这句话，我能确定许耀哲相当重视他。 这时，手机有通陌生来电，我接起电话，「喂？」 我悚然心惊，竭力控制脸上的表情。 「那我长话短说，明天中午十二点，来我这里一趟，别让那家伙知道。」 切掉通话後，我不动声se，眼角瞥向许耀哲，只见他看着窗外，似乎没有起疑。 没想到许耀哲真的料中了，高海珹背着他偷偷联系我。 我握紧手机，内心澎湃激动，庆幸自己的幸运。 原以为ga0砸了一切，想不到如今我真的藉由高海珹，捉住许耀哲的软肋。 只要有高海珹，我相信一切会如我所愿。 泊霖非常高兴，要我确定回家的日期後跟他说，他会去车站接我。 走到楼梯间，母亲跟许耀哲在客厅的谈笑声传入耳，他们正畅聊着我不熟悉的话题。 隔天中午，我如约抵达美术教室，高海珹还没有来。 我看着这幅画，试图排解从昨晚就挥之不去的郁闷情绪。 无论在餐桌还是车上，母亲跟许耀哲之间始终存在着我无法介入的氛围。 我是不是在嫉妒许耀哲？ 意识到这份心情後，我理x地告诉自己，即使我确实有些嫉妒许耀哲，到学校就必须放下这个情绪。 凝视画上的绣球花许久，我阖上微热的眼，蓦然鼻酸。 这时，巨大的开门声响传来，我惊恐地回头，来人不是高海珹，而是一名陌生的长发nv孩。 nv孩神se惊慌，劈头第一句话就问我：「请问，高海珹不在这边吗？」 还未答完，nv孩一把抓住我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姊姊，请你跟我来一下，拜托！」 一名相貌清俊的男孩瘫坐在地，他抓着x口，看起来喘不过气，而戴着眼镜的白净男孩守在他旁边，表情跟nv孩同样恐慌。 「不知道，刚才他还好好的，忽然间就这样……」眼镜男孩手足无措，连声音都在抖。 我马上蹲下握住他僵y冰冷的手，在他耳边说：「学弟，别害怕，现在照我说的做。深呼x1四秒，再吐气六秒。来，深呼x1，一、二……」 然而，他的眼睛依旧紧闭，嘴里不断念着同一句话，彷佛被囚困在某个醒不来的恶梦里。 我伸手轻轻拍抚他的背，柔声说：「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你没事了。」 「张夜纱。」 「你让开。」 他弯身拉起虚脱无力的男孩，背起他，掉头往别的方向走。 高海珹把男孩带到无人的高中部保健室，让他坐在床上休息。 男孩摇头，神情疲倦，「不要，我好多了。」 他们都姓高……样。」长发nv孩话声哽咽，眼底充满自责。 察觉到男孩的视线，高海珹回头对我说：「你先去美术教室等我。」 午休前五分钟，高海珹才回到美术教室。 「没关系。那个男孩是你弟弟吧？他还好吗？」我关心地问。 我面颊的温度上升，没想到他居然有听见。 「谢谢。」 「你没让许耀哲知道我找你吧？」 「没有。」 他的表情疑惑，像是我问了什麽怪问题，「我不是答应你会保密？」 原来，我真的误会了高海珹，他没有为了维护许耀哲而欺骗我。 「对。我知道他昨天找你一起放学，他是不是向你坦承他认识小威？」 「我知道那家伙之前避不见你的原因，他怀疑你对他有不正当的心思，才躲着你。但昨天你们离开学校後，他传讯息说，他可能误会你了，为了厘清你到他身边的原因，他决定跟你好好相处。虽然他表面上这麽说，我仍认为他可能真的认识小威。他怕你对我说出不该说的事，才一改先前的态度，打算跟你交换条件。」 「要你协助消除我对他的怀疑，让我相信这件事与他无关，他就会帮你找小威。」 这时，高海珹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彩se照片。 「这个人就是你在找的小威。」他投下震撼弹。 我愣了会，一回神，便立刻ch0u走照片，sisi盯着看。 「我不认识。前天听完你的话，我请人去打听，顺利取得小威的照片，若你想看更清楚的照片，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麽做。」 我心跳剧烈，浑身发冷，脑袋冒出一个想法──莫非这一切都在高海珹的掌控之中？ 我毛骨悚然，倘若这些猜测正确，也就不难理解许耀哲为何会如此提防他，高海珹的敏锐跟深沉心机，远远超乎我的想像。 高海珹不答反问：「许耀哲有没有告诉你小威的本名？」 「他的本名叫罗靖威，你可以和许耀哲确认，相信你到时就知道怎麽做。」 「没有。」 高海珹似是看出我的挣扎，「我给你时间考虑，明天以前，传简讯到我昨天打给你的那个手机号码，我再跟你约见面的地点，商量最重要的事情。你若答应我所有的要求，不光是罗靖威的照片，连他的身家资料我都会给你。这事当然要瞒着许耀哲，应该不用再提醒你了吧？」 原本还想问他怎麽拿到我的手机号码，然而听完他的话，似乎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许耀哲跟高海珹真的是好朋友吗？为什麽他们所做的事，就像是对彼此怀抱着巨大秘密？ 铺天盖地的资讯压得我两腿沉重，下一秒，我的肩膀被人轻点两下，一转身，一张nv孩的笑颜映入眼帘。 「姊姊，今天中午很谢谢你。」nv孩腼腆地向我道谢。 男孩回答，「他没事了，下午上课都很正常，但他哥哥还是很担心他，一放学就接走他了。」 「伟杰跟我是一年七班，筱婷是一年二班的。」男孩解释。 「对，我叫伍筱婷，他叫陈泽孝。」nv孩开朗的自我介绍，「姊姊叫什麽名字？你是高海珹哥哥的同学？」 陈泽孝摇首，「没有，我们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学期才转来，所以我们不晓得他会那样。伟杰後来有告诉我，他从小就t质敏感，容易过度换气，是老毛病了，没什麽大不了。」 「你们当时怎麽会出现在高中部？你们不能随便过来吧？」 「这不是筱婷一个人的责任，我跟伟杰最熟，却没问清楚他的状况，还不顾他的意愿凑热闹，真正不对的是我。」陈泽孝焦急补 「总之，我们都有错，不仅打扰到你跟高海珹哥哥，还给你们添麻烦，真是对不起。」伍筱婷诚心道歉。 「因为高伟杰之後有跟我们解释，他不带我们去找他哥哥，是因为那间美术教室只有他哥哥能使用，除了高伟杰，他哥哥通常不让其他人进去，可是姊姊你却出现在那间教室里。所以我想，你应该是他哥哥的nv朋友，才可以待在那里。」 伍筱婷松口气，「太好了，我还以为我破坏了你们的约会。」 「也许他哥哥会故意隐瞒他呀！」伍筱婷噘嘴。 他们蓦地红了脸，伍筱婷讶异反问：「姊姊怎麽知道？」 原来，他们是青梅竹马，跟我和泊霖一样。 「他们让你想念颜泊霖了？」 我大吃一惊，「你什麽时候站在这里的？」 我背脊发凉，这代表刚才的对话他全听见了，也知道我今天又去了美术教室。 原以为他会立刻质问高海珹的事，想不到他关切的是另一件事情。 「当然，他就像是我弟弟。」 「嗯，他两年前开始出现这个毛病。去年他生日那天，我就目睹了他的症状。」 「对，我跟他哥帮他庆生，伟杰中途突然发病，还昏了过去。高海珹坚持不让我跟去医院，一个人陪着伟杰一夜。对伟杰来说，那年的生日相当凄凉。」他侃侃而谈。 「他们的父亲当时不在国内，母亲则对伟杰漠不关心，连医院都没踏进去。」 「一言难尽。」他唇畔的笑意淡了几分，「伟杰本来就是个敏感纤细的小孩，又承担太多jg神上无法负荷的事，因此小小年纪就罹患ptsd。刚才他的同学提到，伟杰是t质敏感才导致发作，实际上就是压力引起的。虽然有在治疗，但状况时好时坏，他哥自然得多加照顾。」 「什麽？」他的提问猝不及防，我快速翻转着思绪，面不改se撒谎，「对。他要我今天再去美术教室一趟，但等到他之前，伍筱婷就先跑进教室，请我帮助身t不适的高伟杰。学长抵达後，就带着高伟杰去保健室，让我先回教室，至今都还没联系我，所以我也不晓得他找我做什麽。」 「对了，昨天你还没告诉我小威的本名。我已经答应帮你隐瞒学长，你可以透露小威的名字给我了吧？」 我捏紧衣摆，手指冰冷，他的一番话证实了高海珹所言非虚，我也因此认定那张照片上的男生就是小威本人的可能x非常高。 「高海珹是何时联系你的？」许耀哲问。 我想，许耀哲应该清楚，凭高海珹的能力，要取得一个人的手机号码并非难事，也觉得他不会向高海珹求证，於是我窜改了某些事实，不想让他知道，就是昨天在计程车上的那通电话。 「会呀！都答应跟你合作了。只是我不知道你的电话，也不想到你班上问，所以打算等听完学长的话之後，回家再找机会跟你说。」 许耀哲看着我笑了。 「没事。」他从外套口袋拿出手机，「你的手机号码？」 「号码给你了，有重要的事就打给我。我今天会晚回家，侑芬阿姨应该也要加班，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知道了，我会早点回去陪你。」 许耀哲笑出声音，「好，那我走了，晚点见。」 晚上八点，我坐在书桌前传简讯给高海珹，表示愿意跟他谈。 「我回来了，你吃晚餐了吗？」他问我。 「吃什麽？」 「不是，侑芬阿姨还没回来。我刚打电话跟她确认下班时间，她最快九点才到家，所以我想趁现在跟你谈一谈。」 「我有事想问你，如果你也有话想问我，趁现在一起解决。」 「我总觉得你还没完全信任我。明天是周六，侑芬阿姨在家，下周我爸也回来了，如果我们对彼此还有什麽疑虑，最好趁今天解开，往後相处也会b较自在，毕竟你总不能每次都以读书为藉口，把自己关在房里，避开跟我们相处的机会。」 「好吧。」 茶几上有一壶冲好的玫瑰花果茶，还摆了一盘进口香草饼乾，看来他真的打算跟我促膝长谈。 「你昨天告诉我，你是为了找小威而来到这里，假如我找到小威，而且明天就能让你们见面，这样你是不是就会马上收拾行李回家？」 「没这回事，我希望你留下来。」 「据我所知，过去侑芬阿姨联系你，你都不理她，所以我有怀疑过你来到她身边的原因。果然，你不是因为思念她才来。当我得知你的真正目的，就猜到这件事结束後，你会马上离开这里。」 「不是，我能理解你的决定。只是，哪怕你并非真心想留在侑芬阿姨身边，我还是希望你能照当初说的，待满一年再走，毕竟侑芬阿姨真的很高兴你能跟她一起生活。若你达到目的就回去，她会很失落，我不忍心看见她难过。」 他对母亲着想的心意，让我心里不是滋味，语气酸溜溜地回，「你对我妈真t贴。」 「哪怕她破坏你的家庭，是介入你父母的第三者，你也不介意？」 许耀哲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是因为还无法原谅侑芬阿姨，才不肯接受她？」 「是无关，我一开始也没办法接受侑芬阿姨，後来我才明白，要是我爸妈真的相ai，谁都无法破坏他们。不是侑芬阿姨的介入，他们的感情才破裂，而是在侑芬阿姨出现之前，他们的感情就已经出现问题，就算没有侑芬阿姨，他们终究会离婚。我不清楚你们家的情况，但我认为，我们都幸运多了，毕竟我们的父母即使分开，还会继续关心我们，不像有些人，明明双亲都在身边，却不被重视，还遭到亲人的憎恨。」 「伟杰。你相信他的母亲已经两年没跟他说话了吗？」 「因为伟杰在两年前，意外发现他父亲有个私生nv，而且连他父亲都不晓得有那孩子的存在。最後，伟杰让高海珹知道了，本来他们打算隐瞒所有人，可是伟杰发现那名私生nv过得并不好，还因为大人的照顾不周差点送命，决定把真相告诉父亲。後来，他父亲接回那nv孩抚养，伟杰却从此被他母亲冷落，再也不受她的重视。」 「那个私生nv，是他们的妹妹？」 「高伟杰会生病，跟这件事有关系吗？」我猜测着。 我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没想到那个眉目清秀的男孩，身上竟然发生过这样的惨事。 「馨玫的表姊跟伟杰读同一间小学，她向伟杰揭发这个秘密，而高海珹展开调查後，证实馨玫是他们的亲妹妹。为了家中的和谐，高海珹不得不想办法堵住馨玫表姊的嘴。他私下照护着馨玫的生活，并决定永远隐瞒父母，没想到伟杰还是对父亲说出了真相。但高海珹不忍责怪他，因为伟杰本来就心地善良，看到妹妹过苦日子於心不忍。最後，伟杰成功拯救了妹妹的人生，自己却付出惨痛代价。他生病後，生活可以说是一团糟，中间经历过一次休学、两次转学，後来在高海珹的强迫下才来到这所学校，好就近照看。」 「那他们的母亲，对学长的态度有改变吗？」 他顿了顿，「高叔叔决定接纳馨玫後，高阿姨因为打击过大，几乎变了一个人，为了不刺激她，高叔叔安排馨玫跟他们的姑姑同住，不让她出现在高阿姨眼前。」 「你告诉我这些，是可以的吗？这明明是学长家的私事，跟我们之间的事又有什麽关系？」 我更疑惑了，「这是什麽意思？」 许耀哲这些话不像在危言耸听，我不由得绷神紧经。 「他不是怀疑，而是肯定我在骗他。像这样的大事，他不是直接向我问清楚，而是私下找你过去，就证明他不仅知道我认识小威，还担心我可能会藉着这次的事，联系上当年从我手中接走小威的人，高海珹很讨厌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止这件事。」 「对，他大我两岁，我小学就认识他了，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可高海珹始终看他不顺眼。」 「不知道，他不愿告诉我。那个人对我来说，就如同颜泊岳在你心中的地位，是个优秀正直的人，所以我一直不明白高海珹为何讨厌他。」 我言词尖锐地反驳，使许耀哲登时没了表情，「那个人不是帮派分子。在我跟他失去联络前，根本不知道他会跟帮派扯上关系。要是我知道他有那种背景，怎麽可能跟他来往，甚至把小威交给他？」 「我不知道，所以我也很想快点再见到小威，向他问清楚。」 「陈璿，我们是在三年前失去联络。」来有告诉高海珹。」 「然後，我就再也没见过陈璿了。把小威交给陈璿的隔天，他打给我，说已经帮小威找到安全的落脚处，叫我别担心，还说他临时要搬家，安顿好再跟我联络，但我再也没等到他的电话。」 「这件事，你也跟学长说了？」 我看着他，猜到一个可能。 许耀哲颔首，「我就是这麽想的，但後来我就没能再见到小威，所以无法向他确认，只能一直记挂着这件事。那天在美术教室，高海珹问我是否认识小威，我吓了一大跳，由於不确定他知道了多少，当下只能先装傻。後来我才从你口中知道发生什麽事。高海珹的记x好，必然还记得我曾经将某个无家可归的男孩交给陈璿，也从你的话推测出那男孩就是小威，才会那样试探我。」 我呆愣住，不发一语，半晌之後钝钝点头。 「陈璿的叔叔就住在附近。我和陈璿失联时，我去找过对方，邻居说他叔叔欠债跑路，下落不明。一年前我再打电话过去，是陈璿的婶婶接的，她说陈璿的叔叔已经过世，陈璿有回去为他上香，还约定好隔年叔叔的忌日，会再去看婶婶。陈璿叔叔的忌日就在两个月後，我已经拜托他婶婶，假如陈璿那时真的出现，务必跟我联络，所以运气好的话，两个月後我不仅就能见到陈璿，还可以藉由他找出小威，希望你能耐心等到那个时候。」 「好，我知道了。」 「你胡说什麽？我很坦率啊。」我下意识反驳。 我愣住，「难道我妈跟你说了什麽？」 「吃什麽醋？」 「我、我才没有！」我急着反驳，导致不小心结巴，听起来更像是心虚。 他突如其来的赞美，令我起了一身j皮疙瘩。 「我知道，如果你真的完全不在乎阿姨的心情，也不在乎我们家会变得如何，一开始其实可以威胁我，要把一切告诉阿姨跟我爸，但你没有这麽做，所以我能确定你没有想伤害阿姨跟我们，这一点我很感谢你。」 「你觉得我没资格当你的哥哥吗？」 许耀哲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好吧！那我们这样相处就好，突然间多了一个妹妹，我也不晓得该怎麽做。这一年里若遇上什麽困难，你就跟我说，我会尽力帮你。」 此时玄关处传来开门声，下班回来的母亲见我们坐在客厅享用茶点，眼中有着惊喜，似乎以为我们已经变得亲近，由衷感到高兴。 回到房间後，我拿出手机，发现高海珹已经回覆我了。 考虑到最後，我还是打算等听完高海珹要说的话，再决定要不要告诉许耀哲。 许耀哲接到一通电话後，以同学约打球为由跟母亲说了一声，便离开了屋子。 「要不要妈妈开车载你去？」 「这样啊，那……」母亲停顿了下，「那好，妈妈就趁着今天打扫家里，好迎接你叔叔回来。中午吃了耀哲喜欢的义大利面，晚餐就煮你想吃的吧！你有没有想吃什麽呢？」 即使没有看母亲的脸，我也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喜悦，「好，妈妈晚上就煮咖哩饭给你吃。」 一小时後，我背着包包出门，一出巷弄，就看见一辆黑se高级轿车停在马路边。 昨晚答应赴约後，今早高海珹又传简讯来，说会让人来接我。幸好许耀哲临时要出门，否则知道我有约，他也许会起疑而多问几句。 半小时後，车子停在坐落於都市近郊的一 别墅约莫五十几坪，以黑、灰、白三se构筑，给人低调奢华的高级感，四周景se一片绿意盎然，环境清幽，是很适合暂时远离尘嚣，放松歇息的住处。 我在大门前站了半分钟，正要摁下门铃，大门却在这时打开。 「你为什麽会来这里？」男孩眼神流露出警戒。 高伟杰专注打量我，表情微妙，像是在怀疑这句话的真实x。 「嗯。」他点头，侧过身让我进屋，「请进。」 我环顾四周，不见高海珹的人影。 「喔，好的。」观察着这间一尘不染的美丽屋子，我忍不住问：「这里是你们家吗？」 高伟杰详细地为我说明，话锋一转，「你喜欢红茶还是n茶？」 「好。你上楼吧！右手边第一个房间就是书房。」 我轻手轻脚踏上一旁的黑se楼梯。 望向右边的第一扇玻璃门，里头的门帘全部拉上，看不见室内的光景。 高海珹走了出来，视线不偏不倚地对上我。 「学长，我在楼下遇到你弟弟，他让我上来找你。」我紧张地说明。 书房的风格文青简约，走「无印良品风」，两侧的书墙高至天花板，至少有上千本藏书。 「学校的旧校舍周末要施工，不好谈话。」 我清清喉咙，将昨夜想好的说词，快速向他述说一遍。 「许耀哲有没有说他把小威托付给哪位朋友？」 昨天听完许耀哲的话，我就料到高海珹很有可能会问及陈璿，因此我决定坦白告诉他。一来，是想看看能否问出更多内幕，二来，是为了加深高海珹对我的信任。 「所以，许耀哲亲口告诉你，这两年他都没有跟陈璿和小威联系，也没说会怎麽帮你找小威？」 见高海珹安静下来，我接着探询，「那学长要跟我商量的事是什麽？」 我倒ch0u一口气，「这是真的吗？」 我内心激动，迫不及待接过那份纸袋，一伸手，高海珹就拿得离我远远的。 我惊慌失措，「为什麽？」 他的一番话，让我不禁猜测着高海珹的动机。 「这不g你的事，看在颜泊岳的分上，我愿意帮你到这里。接下来你要自己找出小威，还是把资料交给警方，都随你高兴，只要别说出是我提供的就好。既然你的目的只是找出小威，就照我说的做，别节外生枝。避免夜长梦多，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学长，可是我──」 高海珹起身开启书房的门，高伟杰就站在门外。他端着托盘，上头放着一组jg致茶具，和一块新鲜的n油蛋糕。 「我帮张夜纱学姊准备了茶点。」 「我没叫你做这种事，不是要你先回去？」 男孩微微瑟缩，低头对哥哥说：「对不起。」 高海珹问弟弟：「是这样吗？」 闻言，高海珹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从弟弟手中接过托盘，「给我就好，伟杰你回去吧。」 「好。」 书房门关上，气氛一下变得尴尬。 「喝吧，不是口渴了吗？」 我端起那杯茶，y着头皮啜饮一口，香醇甜美的滋味滑过喉咙，瞬间温暖我的心窝。 多亏了这杯茶，我争 我将喝完的空茶杯放回桌上，鼓起勇气开口：「学长，我恐怕无法马上答应你说的条件。你要我在一个月内搬回去，实在太匆促，而且可能会让许耀哲怀疑我，毕竟他很敏锐。至少给我两个月……」 我傻住，刚刚他坚持非一个月不可，怎麽这麽乾脆就改变心意？ 「对，但是这段期间，你要帮我监视许耀哲。」他顺势对我提出另一个要求，「先前你说过，告诉你那家伙的弱点，你就会协助我调查他。我想，你已经知道他的弱点是什麽了。你替我留意许耀哲每天的动向，若他有奇怪的举动，或是身边出现可疑人物，立刻告诉我。这就是我答应你延长至两个月的条件。」 「你是要我……留意他身边是否出现可能是小威的人吗？但凭昨天那张模糊的照片，我无法确定小威的长相。」我老实相告。 他浓眉大眼，给人桀骜不驯的气质。颈部跟手臂都有钥匙图案的刺青──这个特徵并没有出现在昨天看的那张照片。 根据许耀哲所说，他两年前跟小威重逢，他身上有了刺青。足以证明这是小威近期的照片。 我摇了摇头。 是两名男生的合照，其中一名少年身材高?，穿着冬季的高中制服，另一名青涩男孩就是许耀哲。 「这是陈璿高二的照片，他就是在那一年消失的。」高海珹的声音波澜不兴，「我认为小威可能知道陈璿的下落，要是许耀哲帮你找到小威，他就会再见到陈璿。若你没有想伤害许耀哲，也不希望他出事，就从现在起阻止他这麽做。」 「都有。要是陈璿真的涉毒，并重新联系上许耀哲，最坏的结果，就不只是被牵连进去这麽简单，可能连许耀哲的父母都会遭到波及。你若不想看见你母亲的事业跟家庭陷入危机，最好心甘情愿跟我合作。」 「陈璿是怎样的人，你不需要了解，你只要知道他对许耀哲来说相当危险，做到我要求你的事就好。」 高海珹思忖了会，半晌，才终於答应我，说明陈璿跟许耀哲认识的经过。 陈璿家境清苦，与生病的父亲相依为命，但他品学兼优，深受师长跟朋友的喜ai，身边的人都对他赞誉有加。 「学长从前欣赏陈璿吗？」 「为什麽？你早就看出陈璿有问题？」 我怔怔望他，脱口而出：「你在说谎吧？」 我说不出原因，尴尬地回，「我不知道，只是有种感觉，这应该不是你的真心话。」 「就当你的感觉是正确的。」 我瞠目结舌，试着消化这段话。 「对。」 「陈璿过得b一般人艰辛，但他是个聪明人，很早就认清他再怎麽努力，也无法靠自身力量翻转。只有找到让他摆脱命运的踏板，才有机会成功，而许耀哲就是他决定利用的踏板。陈璿救过许耀哲的命，还在他伤心难过时给他依靠，渐渐成为许耀哲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人。他也找到了可以永远抓住许耀哲的办法，让那家伙一生对他心怀亏欠。」 「就在许耀哲捡到小威的一星期前，他找了陈璿去ktv参加他的庆生会。那段期间陈璿父亲的身t状况不好，但禁不住许耀哲的请求，陈璿还是去了，回到家後，他的父亲已经没了呼x1心跳，当晚就过世。如果陈璿那天没出门，应该来得及救回他的父亲。这件事许耀哲至今都还不知道。」 「许耀哲生日的隔天，我刚好有事去医院，在那里发现陈璿跟他叔叔在处理他父亲的後事。当天我就找了陈璿谈，他答应不会告诉许耀哲这个消息，也同意离开许耀哲。」 「对，因为陈璿知道，我早就看清他的打算，手里也有他想伤害许耀哲的证据。猜到他的下一步行动，我直接跟他把话说开。陈璿知道已经瞒不过我，也因此坦承，他接近许耀哲的动机不单纯，并想利用父亲的si牵制许耀哲。但他看到我为许耀哲这般着想，他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他承诺不会主动透露自己的下落给许耀哲，也会让叔叔、婶婶帮忙隐瞒父亲过世的消息。但是，如果许耀哲还是找到了他，他就不会再推开许耀哲，若许耀哲问他当年离开的原因，他也会全盘吐出。」 我无法反驳高海珹的推论 寒意顺间自x口蔓延到全身，我不由自主地颤抖。 「我已经给你选择，就是带着我给你的情报回你家。这不光是为你母亲，也是为你好，你没必要因为许耀哲蹚这个浑水。」 对上高海珹的眼睛，我惶惶不安，指尖冰冷。 「我不知道，但或许能让许耀哲不再那麽积极寻找罗靖威。许耀哲不是冷血的人，若知道自己间接导致颜泊岳的不幸，不可能无动於衷。只要你继续在他身边，他就无法真正放下。」 半小时後，我准备离开别墅，高海珹安排的车已在屋外等候。 第一次听到高海诚用这样的诚恳语气对我说话，加上被他慎重托付，让我感觉自己与他的距离似乎变近了些，更因此涌上一gu冲动，想对他倾诉更多泊岳哥的事。 我将泊岳哥对他的仰慕和遗憾，以及希望能为他画出一幅画作的愿望说给高海珹听。 「我无意让学长感到负担，只是我无论如何都想将泊岳哥生前的心意传达给你。你拜托我的事，我一定会认真考虑。我走了。」 随着轿车驶离别墅，紧绷已久的情绪一下子释放，我虚脱靠着车门，身t跟脑袋无b沉重。 突地，手机响起，是许耀哲打来的。 「车站附近的商店街，我来买东西。」 看了看周围，正好眼前有一间速食店，告诉他速食店的地址，我便站在店门口等他。 「你怎麽了？」 「远远就看你一脸沉重，叫你也没听见。」他打量我，「该不会高海珹跟你联络了？」 「那是骗人的，我没去打球。我刚刚回家，侑芬阿姨说你在我出门後，也跟着出去了，我在想是不是高海珹找你，所以来跟你确认。」 「我去两年前跟小威重逢的那个地方。」许耀哲的回答超出我的想像，「虽然机会渺茫，但我想过小威可能还会出现在那一带，所以有请附近的店家替我留意，只要看见与小威有相同特徵的年轻男生，就跟我联络。今天中午的电话，就是其中一位店家打来的，他说看见客人有那样的特徵，我才找藉口过去确认。」 他无奈摇头，「结果弄错了，我告诉附近店家，小威身上有钥匙造型的刺青，他的刺青的确很类似，年纪也跟小威差不多，但我见了他，结果却是乌龙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