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侧目看了他一眼,知道像这样挑战医疗隐私,调查敏感信息,需要下定的决心承担的压力一定不小。
把整个身体向里团了团,唐泽小心地把略有起伏的肌肉线条藏起来,尽量降低男性的身体状态带来的力量感外露,增强这段话的说服力。
喂喂,风户京介,你这个温和的一点攻击性都没有,看着想叫你一声丸喜老师的表情是怎样啊?
只把唐泽的沉默当作了性格使然的风户京介没有疑虑什么,他用一种放松的亲昵状态,向着唐泽招了招手:“放轻松孩子,不用有压力,一次很私密的闲聊而已。坐吧。”
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遮住了最后一丝走廊照进来的阳光。
放弃了神经外科学,转头心理学的他,因为这个选择了解到了认知诃学,又因为这个选择,在今天,遇到了唐泽一川的儿子……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思考先前可能的错误是没用的。”安室透打破了这种并不安静的沉默,沉声说,“调查清楚前因后果,排查他经手的病患,尤其是青少年患者。”
【ark:监控运行中。leader,注意安全。】
好像确实无法反驳,细想又哪哪都不对劲的诺亚:“……”
虽然明白自己在所谓唐泽学派的这帮人心里,指不定是个什么实验材料之类的,见风户京介这副想吃小孩的狼外婆形象,还是依然令人难绷。
“您好。”没有去看风户京介的脸,唐泽先弯了弯腰行礼,“我是唐泽昭。”
他手上,会有多少导师留下的东西呢?不过没关系,就算一样东西都没有也没关系。
然后他的瞳孔就是一缩。
在走进诊前与队友进行过简短的沟通,唐泽拨了拨挂在包上的诺亚,调整着体态,开启了很久不用的emo社恐模式,精气神萎靡地压低视线,走进了诊室当中。
“嗯,我知道,谢谢您。”礼貌地谢过了善意的护士,唐泽抬起脚走向前方的诊室。
“虽然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出具证明,但是唐泽君,我觉得,你还需要帮助。所以……”在本子上飞快地写下了办公室的号码,他不由分说地撕下了这张纸,将它夹在了病历报告的第一页,递还了回去,“明天你自己找一个合适的时间预约,我一天都有空的。不用急,慢慢来,你放心,警署那边的问题我会努力帮助你的。”
“你认为,他过去接触过的青少年患者中,已经出现受害者了。”安室透的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车子也一个猛蹿,驶上了车道。
“不止是?但是他杀死仁野的理由很充分,毕竟他的人生都因为这场刻意为之的事故而毁灭了……”挂在他的通勤包上看完了全程的诺亚,小小声地回答。
“什么样的猜测?说说看?”
「年龄:18岁」
“他一直在与警方合作,并且,他刚刚对我说,”想到风户京介那种虚伪的担忧神色,唐泽颇觉好笑地摇了摇头,“‘像你这样的孩子我还遇到过不少,你的未来绝对不止于此。’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在门的一侧,“风户京介”的姓名和简单的履历介绍贴在值班信息栏中,让他兴味地笑了笑。
“唐泽君……”猜测着这个孩子可能的遭遇,风户京介尽己所能地表演着,“你也许是犯了一些错,但是相信我,像你这样的孩子我还遇到过不少。你的未来绝对不止于此,不要自暴自弃。”
含着势在必得的笑意,他看向了坐在对面,呆呆看着这些雪白纸张,更显情绪低落的唐泽。
做戏做全套,一向敬业的唐泽符合人设地放低着目光,没有先去看风户京介的脸,于是当他说完话,算算时间感觉差不多了抬起头的时候,差点没绷住。
看了眼他手中字迹飘飞的纸张,唐泽慢吞吞地接过了自己的病历,心中慢慢做着判断,同时极有礼貌地躬了躬身,转头离开了诊室。
在自己生命的最低谷,在自己失去了为之奋斗数年的辉煌事业之后,自己发现了唐泽导师,一位同样遭遇了人生的巨大变故,选择从神经外科离开的伟大学者。
目送着他的背影一步步踏出自己的领地,风户京介遗憾又餍足地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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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他也明白,这或许是因为某种程度的无所顾忌,吃准了唐泽昭的案件已经被他们做成定局,细节上精致还是粗糙根本无伤大雅。
“是的,我可以出具相关的报告……”视线从那沓厚厚的文件上扫过,一些得意的想法在脑海里翻腾着,风户京介脸上却流露着仿佛非常真实的忧虑之色,“但是,你自己也明白,这种要求是不合理的。你并不存在这些文件上认为的心理问题。”
不知道能从这只弱小的羔羊身上,剪下多少洁白的绒毛,切下多少鲜嫩的肉块呢?
他很期待。
他向自己证明了,比起医治病痛的外科,医治心灵的心理学,可以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今天来预约的并没有复诊的病人,这厚重的资料令他不免感到意外。
“同类的气息……”模仿着唐泽的语气怪里怪气地重复了一次,诺亚抬了抬自己圆圆的手,努力做出一个耸肩摊手的动作,“这话被团里的大家听见,一定会被逗笑的。”
当务之急,是尽快处理掉唐泽昭的问题。
但这样的情况放在眼前,如果能坐视不理,他就不是降谷零了。
“这个风户京介,知道仓桥信彦的所作所为。”坐进车中,进行完例行的排查,安室透直入正题地说,“我用仓桥信彦作为话题交谈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他对仓桥的不屑感。你之前的猜测是成立的,他们一定相互有联系,并且知道彼此的行事风格。你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这个风户京介是个手上有人命的反社会人格杀手。”唐泽给出的结论同样直截了当,“他一定也是‘唐泽学派’的人,而且是其中相当激进的那部分。他的书架上放着一些我父母早期的学术论文,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展现着自己对我的关怀和保护,反复暗示我他可以帮助我,可以给我提供庇护……我有一种猜测。”
他将手里的文件在桌上一一排开,看着那些粗糙的诊断书和各种量表,不禁摇头。
“……谢谢您,但不用了。”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唐泽轻轻摇了摇头,“总之,能有报告就行了。我也知道我的情况有些复杂,不用因为这些事情去麻烦下一个心理医生就再好不过了。”
是个有过治疗经历的病患啊……
“这些评估都非常不正规……孩子,如果你遭遇了严重的欺凌问题,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看看,我和警局合作多年,多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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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泽昭本身……就是导师他,最成功的研究成果啊。
风户京介所在的这家医院,规模并不算大——这也是他当初因为事故被迫离开大医院的结果——半分钟后,唐泽就走进了对面的停车场里,与等在那的安室透碰了个头。
唐泽笑了起来,扭头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行道树,也随口回答一般说:“我会拖住他尽可能久的时间,所以你们可以按自己的节奏慢慢来。”
这样说着,唐泽翻开了那些文件,其中关于认为唐泽昭有病理性的暴力倾向,有可能具备反社会人格,值得继续观察的文字,赫然就写在那里。
“这可不是开玩笑啊。”将文件夹合拢,塞回通勤包中,唐泽朝着安室透等待的方向走过去,说了句有点地狱的笑话,“除非是合作关系,否则,连环杀人狂,也不希望他们的邻居也是连环杀人狂。任何职业都对职场环境有需求,就算是变态,也是希望拥有一个和谐良好的社区环境的。”
“认知是心灵的力量,掌握认知就能掌握心灵。这是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
多么神奇啊……兜兜转转,这个孩子竟然坐在了自己面前。
“总是自信过头的样子,你就是这点让人特别不放心。注意安全。”
“我从不打没准备的仗。他没有精力注意到你们的行动的,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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