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宗跃家里拿来的，房子也是他选的。” rebea 说。 那个晚上，他们通了电话，时差七个小时。 “你还缺点什么？”宗跃问。 宗跃笑，又问：“你新画我看到了，里面的人是我？” 叶果抵赖：“里面的人是长发。” “我大学和上班前几年都是长头发，披下或扎个马尾，挺中二的。” “家庭事故吧。那时我老娘来北京看我，因为头发我们吵了一架，她趁我睡着的时候，拿了个推子把我的一边剃了一片。” “是啊，多可怕！现在我只能和她在工作上合作，想象成一个合伙人才能忍受。她是个好的伙伴，我运气挺好的，不是吗？” “下一次花想要什么？”宗跃接着问。 第二天，叶果到处溜达、熟悉环境，出别墅在小区骑了一圈自行车，还给爸妈拍视频。 第三天，和送餐车一起来的是一个厢式货车，一个园艺公司，送来四十盆巨大的无尽夏，满满一车厢，吓了叶果一跳，收件人是她。 他们把画放在庭院里，放了满满一片，帮叶果接了浇水用的大水管，叮嘱道：“要定期浇水，不过最近雨季，就那么放着吧。” 它们放在一起，像个长长的幻梦。 无尽夏的蓝色刺眼，像是吸收了天上的月光。 宗跃回了一个狗头，斜着眼睛，等夸奖的样子。 他又给了两个狗头。 她坐在大房间的客厅里，吞了几颗中药丸，感受到充实又空虚，光与热都在画里，画完之后，巨大的失落又会吞噬她，令她意识到，人还是需要生活的。 叶果闻了闻衣服，意识到了。 “给我看看。” “您也不舒服？”叶果问。 叶果也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辈子知道能干好什么已经不容易了，你还有六幅。”说完 rebea 回客厅去了。 艺术解决不了现实的问题，但能在某种时候给她力量，帮她度过迷茫。 尾声（4）才华耗尽之时…… 展览以系列八幅为主，展馆门口放着几十盆无尽夏，这是策展的一部分。许多美丽的参观者在门口和海报前合影，成为这里另一道风景。这个潮湿的季节，一切都变得浪漫、靓丽起来。 展览开场导语某一句这样写：它不会靠近你，你会忍不住走近它。 她不再像是第一次那样，给人甜美的少女的样子，只是冷静地望着镜头，仿佛也在审视观众的反应。 黎虹和学院老师第一天就来了，叶果有最好的运气，他们是她永远的支持。简薇和白庭没来，但送了花篮，她们是她最好的客户。 叶爸依然很感兴趣，和叶果在画前合影发朋友圈，说她是爸爸的骄傲，又低声问小宗来没来。 开展三天，叶果已经看到网上的评价和争议，批评同样出现在学院派的自媒体里，认为她是对商业的低头，也有声音认为她捕捉到现代城市群体气质，绚烂的寂寞。 最高兴的是，关于她出道原因的新闻很少见。这一次，批评与赞美都属于她的作品。 宗跃之前都在出差，最后一天赶上了，作为普通参观者，带了一大束白色木绣球送给主角。 他的衣着，让叶果了解到，心理医生影响不了审美。 接着《蓝火》会在画廊再陈列一个星期，展馆门口的无尽夏和叶果暂住庭院里的也都会搬到那里，集装箱建筑将被装饰成一个小小花仓。 “等下我送叶果回去。”宗跃只喝果汁。 那个夜晚，宗跃和叶果在附近小馆子吃饭。 大概叫了太多次外卖，老板和老板娘和宗跃熟了，他看起来是个有架子的人，实际上不是。 叶果有点高兴，发现他的胃口似乎比上次好。 吃完饭散步，他们还聊了其他人。 “线下店本来就难做，外来的和尚没那么好念经。搞得新店面在装修，市中心店铺新品已经五折，白 t 九十九元两件。我作为股东，买了两件以示支持。” 宗跃笑：“所以怎么做大众市场？老吴起家是房地产赚钱，跟投奢侈品代理赚钱，总觉得都是自己的眼光过人，实际上还是运气。” “设计师之后会怎样？” 叶果后怕起来，想起上次那个人的样子。 宗跃送到门口就离开，要回临港的公寓，又问叶果要了一把钥匙。 那个夜晚，叶果下楼过一次，整个房间里空无一人。她走进那个阳光房，看见月亮挂在天上，忽然对这里不舍，在那里坐了好久。 “菜饭家还有卖油条。” 宗跃拿着咸大饼包着油条递给她。 他又撕掉半根，包好给她。 叶果想到他们第一次共同出去旅行的经历，也许因为白天，这里比起那里冷清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