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跃主动打来的,叶果刚涂完指甲,在闲鱼上看加湿器和折叠床,还打算放一辆小的折叠动感单车。 他的声音平静,却让叶果难过,令她想到吴总口中的宗跃,说他爱面子,为这次付出了很大的精力,未来还会持续付出代价。 宗跃也不否认:“先手出牌确实没打好。”但口气却没生气的意思,让叶果更难过了。 这一笑,令叶果放松了下来,说:“我不会。” 都是些和他风格完全不符的名字。叶果想笑,又觉得他故意逗她笑。 “他也给你打电话了吧。” “你还是有麻烦。” 叶果安心了一些,又怕他逞能。 “宗跃,这件事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叶果问。 “凌晨是我的工作时间。”叶果说。 挂了电话,叶果心头的石头卸了。 笔落在布上的触感能治愈她,每蹭一笔,吴总的话杀伤力就会减轻一些,画笔是她疗愈自己的方法。 宗跃是后天下午到达画室时,飞机晚点了。 他看到了叶果,惊了一惊。 “嗯,洗头方便。”叶果让开位置,画室的地方太小,行李箱只能放在厨房。 “睡好了。”叶果说。 宗跃从旅行箱里翻出各种旅行装,男士护理用品,要借浴室冲淋。 宗跃洗得很快,换了件白衬衫出来,不知道是沐浴乳还是香水,身上气味非常好闻,胡子剃干净,就是半张脸特别红。 “…抱歉应该和你说的,我平时用冷水。” “你这里什么都有,离你家也近。”宗跃环顾了下四周,“但需要多通风。” 宗跃敷完脸,拧开水瓶喝了一口,问:“接着打算怎么办?我还是可以帮忙谈判,画廊的律师也都没问题……” 叶果拿下画上的亚麻布,展示了新画。 她复刻了入夜系列中一幅的构图,加入眼下日渐纯熟的国画技艺,混合实验性的流体油画,配合她擅长的色彩选择,和丝巾设计时学习的线条感手法,将所有元素都混合完成后,她再度开始开始简化画面和色彩,降低情绪密度,令画面变得轻盈…… “我试了一些实验手法,想把它作为我新系列的作品。我不想争是谁的创意,即便是他第一个画,我也可以做到比他更高明。我不走他们擅长的路,那里我又蠢又顽固,我想选一条更合适的路…” 被偷走的画,算不得上巅峰,只是一个开始。 叶果希望得到赞美,非常渴望。但宗跃偏偏又不说。 听到他提起过去,叶果难过起来。那时他们那么好。 叶果看着他,脸发烫,知道他们还是会纠缠下去。 叶果被刺痛,说:“我不能确定那个人是我……” “愿意给我解释的机会吗?” 宗跃自顾自开始说话:“如果不是她,我现在可能就成了一个混蛋了。她是我珍贵的回忆,我避免不了想起她……有人觉得不道德,我爸觉得不道德,但我没觉得不道德,她只是凑巧出现在我爸身边的人罢了,如果她出现在学校或者其他什么地方,我还是会喜欢上她,我就是喜欢她这个人。” “但喜欢、爱终究只是回忆。我有我的人生,我们只是用了不合适的方法告别,甚至都没有告别,这成了我的一个毛病,我也许应该看医生。我非常害怕下一个人会以同样的方式这样离开,那我只剩下两种做法,我先告别,或者用尽一切办法把另一个人留在我身边。第一种让我得了不好的名声,第二种让我忘记想留下的人是个活人。我很抱歉!” “我非常非常爱你,叶果!”宗跃又说了一遍,“我们分开让我更确信了。我很抱歉!” 他们再一次亲吻在一起,好几个月后。 叶果应激,推开了他,问:“我是谁?” 叶果心安,又怨恨起来,低声骂道:“你走得干脆,现在又反悔,你是癞皮狗!” 他们坐在叶果的折叠床上,比她自家的单人床还小,他们靠得很近。 “你的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宗跃的手摩挲着她的后腰。 宗跃头侧向一边,笑了:“刚才,浴室里。” “我怕一会儿不冷静,决定自己先冷静,结果还是不冷静。”宗跃握着她的手从腹部抚摸下去… 他暴露痞子的本质,善用在刺激与不适临界点上的力量,嘴里说出令人羞耻的情话,脸和表情却还那么优雅,令叶果觉得高贵又下流根本就是一句赞美。 “我是谁?”睡着之前,叶果模糊问道。 “你是谁。” 早上七点宗跃已经起来,赤裸着上身站在画前。看到叶果醒了,他回来坐在床边,握住了她的手,在掌心亲吻了一下。 “应该还没。”叶果不想让他得逞。 “我新买的。”她看向画台上的指甲油,一小瓶圆圆的。 “干嘛?”叶果知道他要干嘛。 叶果觉得他的尴尬比装腔作势可爱。 “我后天回来。”临走时他说。 “辣椒水快递给你,别对我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