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没有对许清源失望或者觉得对方冷血，毕竟他在战场上杀过的人比对方监察过的人都多，对于生死他还真没那么在意，但许清源……不像是会对这种悲剧浑不在意的人啊？ “哦，那倒没有，”许清源云淡风轻地回道，“联考一年两次，许赫威考了半年前那次，还通过了，可惜被我发现了作弊的证据。按照《oga保护法》，他们隐瞒许青的死亡不上报、加上许青的日记遗言、许青的死因，是可以判定他们虐待oga的，这方面的证据我也搜集好了，只等找个合适的时机，把它们全部发送出去，自然有人处理他们。至于什么是合适的时机……” 陆明翊听他说这种事情说得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心想好险，自己和这书呆子是一伙的，不在被坑害的范围内。 事实证明，一伙归一伙，坑害归坑害，两者并不冲突。 不过区别在于，过目不忘的文状元许清源已经能看懂题目，比武状元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陆明翊只能两眼一抹黑，心想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许清源倒是觉得问题不大：“联考八个科目，抛开五个我们短时间内没办法速成的，还剩下三个，综合获得它们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分数，基本分就可以达标了。” 看着那些根本不认识的符号从眼前消失，陆明翊总算好了一点，当然也只是一点而已。 陆明翊长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对。” 考虑到对方也算是为自己奋斗，许清源宽容了一点：“我先找教材，然后我们一起研究星球地质与星域天象。之后你准备机甲大赛，研究星舰考核到底是个什么考核，我继续学习联邦通用语和联邦历史变革，看看能不能整理个资料给你。” 说到底，他和许清源一样，都不是甘于平庸的人。如果没有遇到对方，他们可能还会谨慎一点、迟疑一点，但偏偏对方和自己一起被送到了这个世界。 毕竟从星云历473年开始，联邦就与其他文明进入了交战状态，虽然战线控制得很好，大部分联邦人都对战争没有实感，但他也好，许清源也好，都不会天真地认为如今战争不来，未来战争就一定不会来。 许清源看陆明翊没有说话，就知道对方答应了。 这是一个各方面都远超大闵的世界，在这个世界，曾经的声名、官职、地位都是虚妄。 哪怕他控制得很好，在遇到陆明翊之前，他的心底都是有些惶恐的，直到遇到陆明翊……一切好像才有了章程。 “联邦第一军事学院啊……”许清源低喃了一声。 陆家的一楼客厅里，三个人坐了三个位置。 “你们找我有事？”年轻妇人的语气不算差，但也不算好，充斥着浓郁的疏离。 陆明翊知道这话许清源绝对开不了口，只能自己硬着头皮说了：“我们能不能和你谈几件事？” 她只是看着新做的指甲，回道：“说吧。” 他从小就不是脸皮薄的人，甚至用许清源的话来说，他的脸皮厚如城墙，但脸皮再厚，和一个寡居丧子的年轻妇人借钱……这也太不要脸了。 杨安琪还从没听过这么奇葩的协议，终于认真地看向了他们：“你们说认真的？” 这个协议自然是许清源找到的，根据许清源查到的资料，这是联邦最正式的协议，倘若无法完成，身份信息里会永远留下痕迹，对工作、生活都会造成影响。 陆明翊回道：“具体借多少我们还没算好，你也可以等我们算好了再决定。至于做什么……是这样的，我们准备半年后参加联考，考取联邦第一军事学院。” 一直不说话的许清源终于开口了：“知道，我们估算过了。” “愿赌服输，”许清源很认真地回道，“况且，我不认为我们会考不上。” 杨安琪定定地看着他们，突然笑了起来：“其实我有另一个主意。” 这话一出，两人都是一怔。 陆明翊感觉相当的不可思议：“你确定？” “好，”陆明翊没怎么想，直接应了下来，“不过钱还是要还的，如果你不想要钱，我们会以另外的方式还你。” 陆明翊果断摇头：“你也没怕我们考不上。” 也许是终于了了一桩心事，她放松了许多，也有心情调侃了：“如果有下次……你还是问问你的oga再做决定吧！自作主张不是一个好alpha应该有的行为，你说是吧？” 许清源倒是很淡定，就像他和陆明翊说订婚的时候一样淡定。 “又不是真的订婚，”许清源的情绪非常稳定，“况且调侃就调侃吧，收了人家钱，让人家调侃调侃怎么了。” 陆明翊知道这个道理，但是…… 陆明翊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许清源看了他一眼。 许清源收回了视线，没有再折腾他，但也没有解释。 退一万步，有就有了吧，提到这件事的人还是陆明翊…… 然而后者敏锐度十足，在他深呼吸的时候已经开始跑路，等到他抬头，人只留下一个背影：“时候不早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吧！再见！” 出乎陆明翊的预料，许清源给他安排的日程表并不夸张，留了不少休息时间，让他一度怀疑许清源中了邪。 他休息的时候，许清源在读书，偶尔看他一眼，幽幽地叹息一声；他娱乐的时候，许清源在读书，偶尔看他一眼，幽幽地叹息一声；他准备睡觉的时候，许清源也起身回房，但并不妨碍他接下来的计划是读书。 许清源终于满意了，也不再叹气，陆明翊在原本应该休息的时间看着他，眼神幽怨得不行：“许大人，你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最好的反面例子。” 陆明翊悲愤不已，恨恨扭过头，不过当他眼角的余光瞥到许清源明显愉悦的表情的时候，被算计的悲愤又变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心甘情愿。 许清源才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认输，他知道就算自己一开始安排满，陆明翊嘀咕之后也会照做，但这样就没有快乐了，他就喜欢看对方明明有机会不实施，却主动按照自己计划来的样子，看着心情就很好，感觉今天能再熬晚一点。 虽然两人的学习方法完全不同，一个靠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一个靠先天与后天获得的对地形与气候天然的敏锐度，但结果都一样——两个人以一种旁人看了会怀疑他们是人工智能，他们自己却觉得不过如此的进度，推进着他们对这个科目以及流光联邦的了解。 陆明翊点头：“确实，都是很普通的宇宙中的一份子。” 他们看着对方脸上好似初见时那般的自信飞扬，不约而同地恍神了一刹那，又不约而同地错开了视线。 陆明翊回敬了一声“哼”了：“你也是，你可是大闵最有名的才子，不能输给其他人，不然我们大闵的脸往哪里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