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延庭收起了?笑容。
“这么着?急?怕雨下大了?就不好走路了??”
洛安不答,神色淡淡地往前走,仿佛刚才的问话是村头的狗叫了?两声。
戚延庭的脸色难看了?一瞬,立刻就跟了?上去。
黑伞在前,白伞在后,明明是玄学中?最相衬相合的颜色,此时凑在一起,却诡异地浮出一种逼仄感来。
就像两尾游在泥塘里的鱼,觅不到?食,只能一尾紧跟在另一尾后,伺机将对方的血肉吞进自己口中?。
——蹲在“张大娘臭豆腐”的摊车后,安各悄悄抬起眼睛,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她确定?自己之前藏得很快,躲起来的时候也没?发出动静,但刚才老婆扫过来的那一眼还?是令她险些冒出冷汗……不,热汗。
扶了?扶脸上的墨镜,安各又仰头看了?看天。
骄阳似火,热气燎面。
……那个戚延庭为什么要说?“雨下大了?,不好走路”?
哪来的雨?又为什么都打着?伞?
老婆打伞倒也正常,他近日成天拿着?那把黑伞,据说?是防晒……
可?那个姓戚的也防晒啊?这么矫情的吗?
而且……他们是达成了?什么共识,要一起去哪里?
眼见远方的两把伞快拐过街角,安各犹豫了?几秒钟,便咬咬牙,跟了?上去。
她查过戚延庭这人,武力值不高,老婆这段时间还?总把他送进医院重症急救室里……安各跟他谈过几次生意,握过手吃过饭,她确信自己手劲远大于?他,一拳能把对方锤趴下。
戚延庭本?人不算威胁,甚至她觉得跟踪他比跟踪老婆难度低多了?。
既然撞到?了?好机会,那就赌一把……
安各绷紧小腿,踮起脚尖,用最轻的脚步挪到?墙根,又一路贴到?尽头的拐角。
她刚刚在这转了?不少路,清楚拐角那边是一条略长?的直路,通到?河边。
安各记得自己做开发项目时看过地图,那条河原本?是紫海的一条支流,以前紫海污染太严重,连带着?河水也杂质多,还?总往外渗漏,一到?下雨天河岸就会淹起来,而且,奇怪的是,不管建多高多牢的堤坝,不到?半月都会被河水侵蚀、冲开,那条河的问题成了?老大难。
直到?安各投了?钱,科研团队成天围在旁边做实验,发明了?新材料做纤维网,又把石头与?泥浆裹在一起弄出石笼护网镇在两岸,每隔半年巩固一次,这才勉强压住了?不停渗透的河水。
但那个项目的研发资金和维护资金太多,她一直没?能回本?,近几个月紫海污染消失,安各才打算重新捞起来,陆续开发码头、游船、河边跑道与?公园等等……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拐角过去,直通尽头,是她旗下公司建到?一半的景观台。
……戚延庭为什么要领洛安去景观台?
高又陡的石笼护网、与?紫海联通的河水、才搭出一个框架就停工的景观台……安各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拐角。
——“她要看见了?。”
戚延庭说?,神情透着?一种诡异的欣慰:“她终于?要看见了?。”
洛安没?答话,他垂下眼,看着?穿过自己胸前的伞尖。
玉白色的油纸伞,戚家的镇族法器,同样自千年前传承而来,同样拥有至纯至阳的正气。
正气长?驱直入,把漆黑的阴煞捅了?个对穿。
但阴煞没?有作?出任何反抗,他一只手垂在身边,一只手稳稳地举着?伞,仿佛那把黑伞真的只能用来挡雨,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只器具。
戚延庭忍不住笑了?。
“等你煞气消散,”他说?,“我就把你扔到?河里去,让她看见你的尸体被紫海冲成血沫,怎么样?”
不怎么样。
“我一直想让她看看……不管你怎么隐瞒,我知?道,她一定?会跟过来、找到?你、看到?……”
洛安等了?好一会儿?,对面的人愈演愈烈,脸也激动得涨红了?,但嘴里冒出来的依旧是不知?所云的狗叫。
他不禁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你什么时候能完?我还?要去买菜。”
戚延庭:“……”
戚延庭高声喝道:“她已经看见了?——”
手一指,脸一扭,拐角处本?该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女人却不见踪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