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哭得抽抽搭搭的马尾辫跟在最后, 战战兢兢的同桌紧紧牵着她的手,安洛洛则拉着小陈叔叔的校服外套。
三个小?朋友加一个大小?孩,连成一串走过一楼的走廊, 远远望去真的很像失去鸡妈妈的小鸡群。
虽然领头的那家伙很高, 但?有种漂浮的得意感扬在脸上?, 如果要仔细看?,还没有茶色眼睛的小朋友稳重。
这一串没人能担当鸡妈妈的重任, 全是小?鸡。
“你们是要找同学吧?别担心,刚才误闯进的那帮小?孩很安全, 正好有位老师前?几?天?闯进了这里,我走之前?她正护着那帮孩子,只要消灭操场上?那些东西,生魂就能归位, 至于这里形成怨气结界的原因,我也逐渐调查……”
陈明明回头,对上?三对真诚无知的大眼睛, 慢慢把有些啰嗦的炫耀咽回去。
这是他第一次瞒着师兄师姐们独自接下委托,之前?待在这里调查也被那些陷进来的普通人一口一个“大师”捧得有些发飘, 所以非常得意。
仔细想想,他干嘛和小?孩说这么细, 他们也听不?懂。
虽然, 师兄的女儿应该是懂的……陈明明又看?了一眼安洛洛, 后者疑惑地?仰起头。
小?洛洛虽然武力?值不?差, 但?师兄明显没教?给?她任何深刻的玄学, 甚至糊弄她阴阳眼是“魔法眼睛”。
陈明明已经算是没经历过多少?天?师特训的“新时?代小?孩”了, 但?他在安洛洛这个年纪时?,也跟着师兄们出过数次委托, 在生死一线时?打过滚。
二师兄似乎根本不?想把他唯一的女儿培养成天?师。
……为什么呢?二师兄肯定比任何人都明白,玄学界的血缘传承,是无法割断、无比重要的……
陈明明还?记得,被带下山前?的那个夜晚,师父负手站在庭院里,和大师兄一起望着池子里的莲花。
偷跑出来找玩具的他缩在墙角,清晰地?听见师父对大师兄叹息。
“玄学界,你知道?只有什么人渴望断绝子嗣吗?”
大师兄晃晃头,答非所问。
“师父,您教?过,子嗣,是救命符,是后备方案,是最后一道?防线,是玄学界无形的社会保险。虽不?能一味强求,但?绝不?能一味否认。”
“所以,深陷玄学界,却?无论如何也不?想要的人……”
师父说:“是一心寻死之人。”
陈明明听得似懂非懂。
谁无论如何也不?想要子嗣?谁是寻死之人?
他只知道?,那晚回头时?,他就对上?了静静立在身后的二师兄。
二师兄也听到了师父他们的谈话。
但?只是静静站着,对他竖起手指,放在唇边,笑着比了一个“嘘”的意思?。
……那一幕在陈明明心底藏了很久,不?知怎的,就是惴惴不?安。
像是得知了黑暗中一个自我谋杀的计划。
直到知晓安洛洛的存在,才松了一口气。
他就说嘛,二师兄英年早婚,又那么精通玄学,再怎么也不?可能是那个“寻死之人”……这不?就顺利成家,还?是师门里最早有小?孩的……
不?明不?白的,陈明明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但?发现安洛洛根本没被师兄当成天?师培养后,他又重新产生了不?安。
他一直看?不?懂二师兄。越长大,越看?不?懂。
或许是有他的道?理?吧……可是,二师兄那样顶尖的天?师,竟然连生魂与结界的知识都没教?给?小?洛洛……
“小?陈叔叔,我们不?上?楼吗?”
陈明明对上?安洛洛的茶色眼睛,轻咳一声,又怂怂地?收回了那点好奇心。
眼睛太像了,看?着就腿软。
他摇摇头,悉心解释了,楼上?那个房间虽然聚集了他们要找的同学,但?也有一队有点躁动的施工队员工困在那里,与其把他们带回去又丢下给?那个女老师添加压力?,还?不?如他直接带在手边。
“那我们是要去哪里?”
王春燕发着抖问:“我想回去上?课……”
“很快很快了,我之前?在楼上?搜寻到,破阵点就在那边,很快就能由我全部解决……”
陈明明推开一扇小?门:“往这走,跟我来。”
那是通往操场看?台的阶梯,往上?再走几?步,就能到塑胶跑道?的最上?方了。
举办运动会时?,夏天?小?学总会在操场外沿那圈高高的看?台最上?方贴满一圈横幅与气球,这道?小?门就曾被用于运动会时?搬运横幅,安洛洛拾阶而上?,瞥见还?有几?张“友谊第一”的宣传报落在地?上?。
陈明明已经拿出符纸,兴奋地?奔出了台阶,踩在操场看?台最上?方的栏杆上?,念念有词。
但?安洛洛留在台阶上?,没动。
被牵着手的王春燕“哎呀”了一声,是没来得及收住脚步的马尾辫撞上?了她的后背。
马尾辫:“……小?屁孩,你又怎么了?”
或许是经历了一番大起大落,建立了“革命友谊”,她语气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