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3年,格陵兰岛,努克 控温外套的作用就在这时显现了出来,恒温芯片让衣内温度维持在t温水平,只是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还是能感受到刺骨严寒随风而来,当地的因纽特人倒是对低温习以为常,再加上控温服的普及,都是一身单薄的穿着。 青年用身份磁条放在治安机器人的扫描区,认证成功的机器人就会根据指令停在原地。 原本要使用咨询模块的青年,却将目光停在“vh模块”上,一周前联邦警署宣布升级格陵兰全岛的治安机器人,添加“vh模块”管理血族——自从《康拉德笔记》被发现以来,血族的存在就并非机密,但是人类对他们的了解几乎只是在传说的基础上,加上康拉德n塞德里克在7个世纪以前的研究成果。这个决定被大大小小的新闻媒t斥责为“多此一举”,因为人类从未在格陵兰岛发现血族的踪迹。 结合格陵兰从未发现血族的传闻,青年在心里默默赞同了新闻媒t的观点:“确实没用。” 青年打开光屏的无线连接,几乎在连接成功的同时,机器音就从治安机器人的音响设备中发出来:“数据传输完成,ps-nuuk1206号机器人祝您旅途愉快。” 顺着导航提供的路径,途径几乎都是半空中的全自动人行道,努克的自动人行道相当古老——都修建在道路的上方,并且每隔一段距离有连接路面的阶梯。这是由于努克较低的人口密度,以及从未向开发过深地下冻土的现状,不像那些人口密集的特大城市,道路错综复杂,自动人行道与普通人行道如同螺旋,连接每一层的建筑。 一个个单独的座椅排成长长一列,以匀速运行,乘客就近入座,并且告诉ai自己的目的地,控制座位的ai会自动处理运动路径,并且在目的地附近提醒乘客离开。努克的自动人行道极为空旷,交通枢纽在附近也没有满员的状况。在三三两两的乘客里,当地的因纽特人占了大多数。 “目的地就在附近,请离开自动人行道。”机器人的合成汉语提示十分生y,但是能够分辨。 缉毒局的努克分局与周边的建筑浑然一t——完完全全是一幢低矮的普通平房,与德拉l特区气势宏伟的建筑群无法b拟,联邦缉毒局的牌子也并不显眼,但是“努克分局”四个字已经被后来的加工抹去,因为自从德拉l缉毒局关闭之后,平日里几乎没有本身事务的努克分局变成了总部。大门常年半开半闭,缉毒局在人口稀少的格陵兰岛根本就无可建树,这里的生活既缓慢又安逸,甚至投放与街道数量相当的治安机器人也是多此一举。 青年直接无视了待机状态下闪着呼x1灯的服务机器人,径直走向暂时没有人的人工服务区,按下了台前的呼叫铃。 “i’rrythattheesestaffinleave,pleaseturnyourtranstoronandshowyouridcard”南亚人的英语向来流利而独具特se,甚至会在单词中加上本就不存在的大舌音。 南亚青年盯着识别装置的反馈,看着三个方块字将读音分成三段,用特有的拼读法读出来:“sakuith?” “ihelpyou?”南亚人的发音显然让翻译机都有些无法招架,朔海只能从翻译机里听见原音。 南亚人明显是听懂了他的话,抬眼看了看这个东亚青年的相貌,与匹配资料上的证件照进行对b,在确定机器里显示的内容就是眼前这位东亚青年的资料之后,他陷入了沉默,屏幕上的资料还算完整: ad2750年出生于东北亚政区昆明 ad2761年发表专着《‘永生’细胞的麻醉实验》,因书中显示持有多种违禁药品,被联邦缉毒局昆明分局拘捕。判一年有期徒刑。 ad2764年就读于区立京都,这样的证明必须是双向的,你需要承认不听命于他的同时,他也必须证明你不听命于他,否则是无效的辩解。”南亚人一本正经地说道,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提议有任何问题。 “那么你有什么消息透露?”照着规章读的南亚青年将他默认为毒枭的同伙。 “对不起,在无法判断自身安全x的情况下,缉毒局拒绝提供安全保护。”南亚人义正言辞,仿佛在拒绝一个危险分子。。”继而转身离开办事大厅。 朔海没有照做,双手撑着人行道的护栏,一个翻身,跃下阶梯,没来得及站稳,就拔腿跑向最近的治安机器人,他跑着经过时,顺带按下了机器人身上的警报按钮,一瞬间警笛声响遍全城,缉捕模块随即启动,任何系统识别的危险者将会被机器人制服抓捕。 “有本事就开枪!”朔海反而停下来试探x地对着喊过去。但是过了一阵子,没有枪声,那两个东南亚人收到的命令显然不是杀了他。 这个青年壮汉很显然是重量级的泰拳手,高大而健壮,说着泰腔的汉语,朔海要是贸然出击全无胜算,然而这是缉毒局的门口,毒枭的爪牙如此猖獗却视而不见。 那是一辆改装过的雪地车,并且是显而易见的改装,加装的动力装置以及飞行装置不做任何遮掩。 那个青年壮汉骂了一句,启动雪地车朝着治安机器人相反的方向全速前进。而雪地车之后的机器人如同蜂群,气势汹汹地加速追赶。 最后的ai叛军被歼灭于618年前,ai禁令已颁布617年。 禁令的取消,让aat分局在一夜之间崛起,从可有可无到中流砥柱,而aat分局也不负所托,很快就让治安机器人遍布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它们是联邦的监视器,同时也是秘密的狩猎者。在它们维持表世界治安稳定的同时,也监视着世界深处的暗流涌动,那些隐匿于黑暗中的势力,将会在它们的缉捕之下逐渐销声匿迹。 零点的钟声在2340年建成的极地钟楼里回荡,由于夏至日还过未久,太yan依旧悬挂空中,将天空晕染出日暮的橘红se。 太yan依旧悬挂空中的午夜,雪原上是少见生灵的,一辆明显经过改装的雪地车在雪原上以接近声音传播的速度移动,厚重的防紫外线玻璃将车内与车外分割为两个辐s量的世界,于是它大大方方地迎着接近地平线的yan光飞驰而去,喷s器的助力让车身悬浮于地面,周围的雪花被带动,形成强势的流t,这显然已经超过了《联邦交通法》汽车的最高时速限定。而这辆雪地车行驶方向的正后方从努克调遣而来的治安机器人以同样的速度紧追不舍——为安全考虑,常年在暴风雪中作业的治安机器人以音速为极限速度。机器人的数量不断增加,并且采取包围的手段,从各个方位截堵以缩小这辆雪地车的行动范围。 金属半球t笼罩着面积约十平方公里的雪原上空,虽然对格陵兰中部茫茫雪原而言只是极小的一部分,对人类来说却是铺天盖地之势。极昼本就不够强大的yan光被它们完全遮盖,在黑暗里排做天盖的机器人身上闪动着各se的光点,如同天空被巨大的飞行物遮蔽,给人极度压抑之感。 雪橇的主人是一个棕发碧眼的青年,或者说仍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浅se的虹膜与头发,轮廓分明的脸庞,非常明显而纯正的高加索人种特征。若不是他在机器人逐渐靠近时从容地跳下雪橇,从雪橇的座位下拿出脉冲火箭筒,在人类视觉无法分辨清楚动作的一瞬间送出五发pa0弹,又在与机器反击计算完成之前对漏网之鱼准确无误地补上脉冲手pa0,将原本笼罩天空的半球t全数击落,大概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探险家。 棕发青年在瞬间恢复的强烈紫外线照s下迟疑了一会儿,飞速跳上雪橇,确定自己完全在雪橇顶部防紫外线隔层的保护下,才继续驱使拉布拉多犬向机器残骸的中心前进。 在雪橇上,棕发青年拨动手pa0的控制阀,将手pa0针对机器人的脉冲子弹调为针对生命t的金属子弹,又快速调试了一遍原本挂在腰间的匕首枪,并且打开电击模式。雪橇逐渐靠近,雪地车却没有丝毫发动的意思,或许治安机器人的电磁波已经成功地让车上的人陷入昏迷。 车上原本有四人,其中三人东南亚相貌,被治安机器人的电磁波昏迷之后,si于过大剂量的电击电磁pa0。在防护层中的人,黑发黑眸,肤se偏白,五官线条柔和,毫无疑问的东亚长相。很显然是由于囚禁他的防护层质量过y才躲过一劫。 这种牢固程度的防护层造价不菲,被用于太空航行,这个东亚青年兴许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不,劫持你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拉布拉多不会主动劫持你 “飞行高度不要超过两万米,否则空管自律机能在几秒内把你轰成渣。”东亚人的黑se双目里怀疑挥之不去,直到他两耳感到气压变化,仪表上的高度仍旧一路攀升,心下反而稍稍放松,用中文道,“老帕的人不应该这么业余。” “您的回答真有第三次科技革命时代的风格。”东方人开着翻译机器,听懂了他的答复,不由得扬起嘴角,笑着说道,“就像那个时代的ai一样,不能通过图灵测试的那种。” 没有达到预计效果的青年,心中却已经认定眼前说着希伯来语的青年是绝对的怪人,他打算叉开话题:“气氛有点安静,你能把音乐打开吗?” “这点音量都受不了吗?”东亚人看着音响参数显示着仅1db的音量,捕捉到异样,“还是说你不喜欢这首?” 东亚人继续切换话题,打破沉默:“你要去哪里?” “这里不往北极点走几乎都是去南方。”东方人看了看窗外的云层,就像雪原一样,是一望无际的白se。 东方青年倒x1一口凉气,重重靠在后座上:“你还是在南美把我扔下去吧。” “还能有谁?”东亚青年回答道,“就在28个小时前他给我发了一封带着倒计时的恐吓信,所以总归得去找他算账的。”他隐藏了自己内心的担忧,仿佛他面对的只是一个普通歹徒,而不是罪大恶极的毒枭。 “人红是非多。”东亚青年笑了笑,却是不达眼底的笑意。 “那你听好了,这是我的闹钟。”东亚青年打开腕表的触屏,故意将音量调大。 debout!lesforatsdefai!” 他的解释似乎没有问题,棕发青年却还是煞风景地问道:“赤化也能算在这句俗语里么?” “那可能si语言更适合我。”棕发青年面无表情地用拉丁语搭话。 “我叫奥西里斯。”棕发青年平静地介绍自己。 “确实有。”奥西里斯维持着平静的语气,却不想透露更多。 “我认为暴力破解几乎是不可能的。”奥西里斯正se回答道,“但如果你有意向,可以选一个核电站的反应堆试一试,核能有可能破坏保护层。” “锁的材质和防护层是一样的。”奥西里斯道,“我还是建议你去核反应堆试试。” 改装过的雪地车在空中飞驰,由于南北走向,随着靠近北极圈,夜幕渐渐降临,天空的颜se由浅入深,显现出满天星辰,朔海靠着靠背沉沉睡去。 极地钟楼:建于2340年,位于格陵兰岛中部,纪念卢尼克败退,人类重获自由。 成群结队的企鹅为了抵御严寒抱作一团,雏鸟被成年企鹅团团围住,为了度过地表上肆nve的风暴与漫漫长夜。 “你觉得掉进雪里的车还能用吗?”朔海坐在车中,车里的照明让他几乎无法看到外面的一切,不过从奥西里斯能顺利下车来看,他们应该在冰层之下没有积雪的地方。 “这里是传输管道?”从破坏掉发动机的行为来看,这个地方到目的地一定还有其他方式,于是朔海猜测道。 一个肤se苍白的青年从房间里走出来,朔海这才发现这辆车停在一个类似庭院的地方。 “伊特萨导师呢?”奥西里斯拉开车门走出去,一边问欧洲青年。 “你为什么醒着?”奥西里斯继续问,完全没有意识到该不该提这个问题。出两袋血袋,将其中一袋朝奥西里斯抛去。 杰罗拉莫用x1管小饮一口:“知道你在格陵兰的有多少人?” 杰罗拉莫接着问道:“那你的判断呢?” 杰罗拉莫提示道:“你面对的不是ai,是有情感的生命t,只计算利益是不准确的。” 他一边回复一边将光屏的显示器扔给奥西里斯:“需要回答你的是伊特萨和英蒂莎尔,你现在应该了解一下地球联邦。” “人类更新过系统,你用南极军区的卫星时可别乱来。”杰罗拉莫端着血袋,喝了大半,走进房间前不忘丢下一句。 十几年来萨门克集团的名字几乎都伴随着恐怖袭击出现,显而易见西亚政区原教旨主义迅速滋长,时间最近的新闻都属于巴赛尔,哈里发的圣战宣言矛头直指总部位于特拉维夫的萨门克,而萨门克在西亚地区的支部近年来迅速缩减可见一斑。 图提斯b起前两者无更多建树,甚至连提到它的新闻也平淡无奇,却在风平浪静下赚得金盆满钵。 二十年来南极军区收录的所有事件,足够他构建一个大致的联邦模型:三权分立倾斜于两权,十大政区,仅有三区格局稳定。贫富差距史无前例伴随着全球范围之内的赤se主义抬头。 很显然的中气不足,对奥西里斯而言却只能从较低的分贝中判断他的状态。 被称作伊特萨的青年只是以眼神回应,随即朝着仍停在传送区域正上方的改装雪地车走去。 这是一位看上去与杰罗拉莫年相若的青年男子。他有着h种人特有的肤se,或者说偏深一些,一头直而柔软的棕黑se短发,在尾端略微带天然卷,有些轮廓的脸庞、偏深的眼睛以及直挺的鼻梁与厚薄恰到好处的嘴唇,这些特征恰好都能对应上中太平洋的波利尼西亚人,不过他的身材并不像刻板印象中的波利尼西亚人那样强壮,或许是缺乏运动,在宽松的居家服衬托下,看来显得高挑却单薄瘦削。青年人稍稍靠近了一些,和所有与他初次见面的人一样,朔海的目光也被那双独特的眼睛x1引,他的眼睛大而圆,定而有神,眼神澄澈,目光中通常带着和煦,而他独一无二的红偏橙se虹膜,足以给人深刻的印象,这种颜se的微妙无法用语言形容,或许只有取se装置能将它用数值表达出来。朔海在看清他双眸的瞬间,莫名想起一种名为“红桦”的和se,红se种略带一点橙se,就像红桦木的枝g,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这种颜se出现在人类的虹膜中。 光屏上的字符朔海从未见过,字符是横平竖直的方块,却区别于东亚各族的文字,也不同于古代玛雅的方块字母。从字形来看却并不原始,不是象形文字描绘实物的初始样貌,光屏上的文字是经过演化的产物。 “etllertisaniii”突然一句拉丁语猝不及防地传过来,因为没有打开翻译器,朔海显得一脸茫然。 “秦澈,金三角。”朔海迟疑片刻,还是给出了他的猜想。 对朔海来说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这是很正常的事,他的资料甚至不会以电子数据的形式来保存。” 他取下挂在腰带上的折叠支架,展开到与车座持平的高度,将球型投影仪放在为光屏投影仪量身定制的凹槽上,投影的面积瞬间扩大,他戴上微型耳麦,双手c作,光屏上处理速度的提升显而易见。 伊特萨全程一言不发,所有注意力都投入在极速输出的数据,红桦se的眼眸在淡红se光线的映照下,变得几乎与光屏的投影器颜se一致,这是幽夜之中极尽诡谲的鲜红se,在偏昏暗的环境下,寒意b人。 “请问您是?”朔海小心翼翼地发问。 “谢谢您的帮助。”朔海颔首致谢,他并不在意车的归属,哪怕他可能要步行离开。笑,在朔海听来却像是被质疑心意一般。 伊特萨的笑意反而更加明显,他推开车门跳下底盘偏高的雪地车,穿过铺满白se砂石的“庭院”,推开房门。 朔海看着如此“传统”而又“传奇”的食物真真切切出现在自己眼前,不由得愣住了。“你要是感谢我,就帮我吃了它。”伊特萨故意压低了声音,b了个噤声的手势。 伊特萨没有理会他为难的神情,把车门推到虚掩的状态,就穿过庭院回到房中。 全神贯注于光屏的奥西里斯完全没有理他的打算,甚至看上去像是没有察觉到他。 “你问杰罗拉莫。”棕发的青年仍然注意着光屏,用汉语回答了他的问话。 “いただきます我开动了”朔海对着有些烧焦的鱼头犹豫良久,最终下定决心,照着习惯说道,这句话b起平时显得无奈而有气无力。 见他从说完那句话起就趴在桌上盯着空盘发呆,伊特萨还是关切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这是杰罗拉莫的杰作,食材不够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情况。”伊特萨解释道,“味觉的问题。” “这也是你过去实验的内容吗?”伊特萨问道。 “不是,除了康拉德以外还有一位颇有成就的研究者完成血族脑部和人类脑部的对b研究。”朔海回答道。 “奥西,在西四区时间上午10点以前离开。”下一句则目标明确。 9点50分,离10点仅有十分钟,朔海的光屏投影器重新充满了电,奥西里斯没有任何动作。 “还有5分钟。”奥西里斯不为所动,“除去行走时间还有4分40秒。” 9点59分20秒,奥西里斯这才收好光屏站起来,朔海跟着他花去30秒走到庭院的一个角落,随后他用了5秒的时间启动装置,当西四区的时钟转到10点整时,庭院角落的空间被扭曲,而原本在装置上的两人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