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怎麽样?」 「哎呀,真不愧是我和林沐夏联手教导的学生之一~」 「免费的你还挑啊。」 「怎麽突然问这个?」 「作弊仔。」 施煜纬似乎并不知道许哲凯会画画的事情。 「啊,是说之前我们社团有个学弟找我问你的事耶。」 「是啊,好像是三班的,问我你是个怎样的人之类的,所以我就大方地把你的真面目告诉他了,结果他一脸『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等人物』的表情,啧啧,大概是发现自己原本憧憬的学姊居然如此废柴,想像因而幻灭了吧。」 「等、等等,什麽造谣?」 「怎麽突然问这个?」 「……你自己不是也有吗?」偷袭失败的我遗憾地看着许哲凯慢条斯理的啃着今天午餐的卤排骨。「以前有学过一点。」 「大佬的夸奖不可信。」 「是是,所以怎麽了?」 「哪有这麽快的?」 「欸?」我突然想起了林沐夏的说词,他以前和我一起上过绘画课,也就是说现在……「你没有上课了吗?」 「为什麽?」 「好、好普通的理由,话说原来你这麽认真啊。」 「你现在是也想说我很废柴吗?」 「原来是这样。」 我咬着筷子,虽然一直在写小说,成绩表现也不错,但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 「我吃完了,先去放餐盘。」 我看着许哲凯的背影,再望向教室时钟时赫然发现午休时间快到了,连忙加快速度扒饭,但那个话题却始终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总觉得,他好像有些落寞。 而我的耳朵上还挂着耳机,里头并不是平常会播放的音乐,而是和早上刚被我钦定的御用绘师的通话。先不提「钦定」和「御用」两个词会不会显得太过自以为了一点,总之我和她约好了要进行共同作业。 「怎麽了?」 电话另一端的少nv在听见我的问题後,发出了像是在思考的声音。「大概会继续画下去吧,然後可能会偶尔接个案子这样,不过应该还是会考大学,只是还在想哪条路b较好走。」 「你也差不多吧,以对外形象来说。」 「你讨厌那样子?」 「那样的想像不是挺好的吗?」我听见了另一端的轻笑声,是相当轻柔的声音,不得不说林沐夏自身的特质确实非常贴合我从施煜纬那里听来的温柔婉约形象。「反正对你也不坏,就将错就错如何?顺便再把自己一部分的态度修正一下,我想你的人缘会b现在好上许多哦。」 「就算疏远其他人?」 「我只是装了点皮毛,对待朋友还是很认真的哦。」 「他们给我设计了个挺好的形象啊,我为什麽要讨厌?」 「你是因为这样才讨厌和人交流的吗?」 「你和我想像的有点不太一样。」 「我听说的叶映彤是一个成熟、稳重又略显冷淡的nv孩子,但现在看起来你倒是有着很可ai的一面呢。」在我来得及说出「可ai什麽」之类的质疑之前她就很贴心地进行了补充:「在人际相处方面真是单纯得少见,听起来你仅凭自身的感x为社交圈订定了很严格的标准,同时很固执的按照标准与人相处。」 「这麽漂亮的nv生,眼光却jg明到有点可怕,从这方面说的话你给人的感觉倒是很符合你的形象,黑se长发和总是面无表情的脸,大概是大家把这种气质跟成熟冷淡ga0混了吧。」她似乎自顾自的得出了结论,而且还在接下来的发言中似乎逐渐暴露出作为绘师的本x:「不过齐浏海给人的感觉有点稚neng,如果要显成熟的话……要是烫大卷变成波浪旁分、然後制服换掉变成套装应该就能完全抹煞掉那种感觉了,平底……不对,跟鞋好了,你再稍微高挑一点会更有气势——」 「不过,为了维护那些标准,感觉需要付出的可不少,如果能坚持下去就好了。」 「……那家伙确实是那样的人没错啦,还有韩宥颐的吧。」 「嗯,他的话就算了。」和林沐夏同时笑了出来,但在收住笑意这件事上是她快了我一步:「不过,我可能、还满羡慕你这样子的。」 当下我当然没有这麽回应她,但看着明亮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室内,我的思绪彷佛月光般一片空白,又像窗帘的尾端飘忽不定。 起先因为那些稚拙又纯粹的恶意,为了与之对抗而产生的装甲,居然也会成为令人憧憬的存在。 我喃喃自语着,虽然我从来没有後悔过与他人保持着那样的距离,毕竟也是经过了那样的筛选才出现了吴孟佑、韩宥颐与许哲凯,但林沐夏口中所描述的那个带着些许谎言的世界,意外的并不让人像之前那般抵触。 随之也习惯了充满客套的社交礼仪。 如果我是在一个更加单纯、更加宽容的环境下成长的话,会不会也能拥有那样的 毕竟现状就是,我之前所待的世界可没有这麽友善。 「真好啊……」 呃,虽然是有遇到用了另一种方法帮助了我的吴孟佑。 ……但,依然不能否认。 *** 每个人都会有的时期。 我似乎,b他人更容易收到针对着自己的情感,无论是正向的,又或者是负面的。 「欸?」 而虽然说翻页了,但其实我的纪录也差不多已经告一段落,盯着那片空白思考了一会後,我终於回想起另一个被我烦恼至今的问题。 「怎麽了?」 「欸,我现在是要跟国文班排一探讨文学注释吗?」 换作是许哲凯,这时候就会老老实实地陪我直接进入正题讨论,真是省事多了,姑且不讨论他那麽无趣……安定的角sex让我在琢磨有趣的描述法时究竟遇到了多少困难。 「说起来,歌词里也净是描述要不要传达某些事物的感觉呢。」 「你要认真讨论的话也还是可以的嘛。」 「觉得你国文也很好的意思。」 「语资班……」 「呃唔欸?」 呃,他的观察力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我要忌惮什麽,他们之间有什麽关系我根本不在乎,虽然我希望他们能修成正果。」 「啊、不对,现在我应该要是不希望他们修成正果的状态……才不要他们在一起……」 在施煜纬jg准的吐槽下我想起了现在没有必要继续扮演第二nv主角,轻轻拍了拍脸颊恢复神智,现在的重点不是林沐夏,而是要和眼前这位夜冈ai好者讨论歌词涵义,以理解我要在歌曲中呈现的感情。 「要讨论回那个了吗?」 「嗯……对某个已经不在身边的人的想念吧,毕竟里面不是还假想了自己飞上天空後,俯瞰着你曾在的街道吗?」 「这就不知道了,大概只有写词的人才知道吧。话说,」施煜纬拿出手机,开始进行c作:「你不直接去看一下歌词解析吗?网路上应该有很多人在讨论吧。」 「……啊,也对,对哦,你也会有不会的东西。」 「还是我解释给你听?」 「这种东西我从国中就开始接触了,或多或少会一点。」 「也是啦,毕竟是关乎情感理解的东西。」 「怎麽了?突然沉默了下来还一直盯着我看。」 「至今为止我在你心里的评价到底是多低啊?」 「这时候就不要挤出灿烂的表面微笑来敷衍我了,维持你一贯的冷酷无情作风我还b较习惯。」 「过分有办法用恰到好处来描述吗?」 对话流畅、梗都被好好的接住了、槽点也有jg准的把握到……先不提这些要素是不是越来越向双人相声或落语漫才之类的东西靠拢,总之这样的对话给我的感觉还满喜欢的。 多亏如此,对於该将歌曲唱出什麽样的感觉,我也大致上有所掌握了。 「怎麽了?」 「哦,我本来就打算去听啊。」 「姑且还有你唱得不错的成分在里面。」 「许哲凯知道你这麽嚣张吗?」 「嗯,我想也是,真青春呢。」点是想表示什麽呢。」 不、所以说,不要把「对方肯定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当成对话成立的大前提啊。 *** 人声鼎沸。 先不说以上几个词完全是同一个意思,总之那片人cha0其壮观程度,让不擅与人互动的我光是看到就想避开,但偏偏我打算做的事是深入其中。 「後台、後台……」 相b於初赛那在两栋教学大楼之间直接用白se胶带贴围出来的方块,这次的场地还真是正式了许多。 「不好意思,8号报到。」 在我签完到、走向座位的这段路上感受到了不少目光,大概是在打量着对手,但也有人始终如一的专心闭眼、无声敲打节拍或喃喃自语着什麽,显然是在用各自的方法进行预想练习。为了不g扰那些人我尽量无声的入座,接着闭上眼睛开始思考整首歌曲的铺排。哪里该有力、哪里要唱虚、哪些地方想补上转音…… 「——嗯?」 「啊。」我都忘了这件事,虽然总是盒中花火盒中花火的喊,但歌名是日文啊。「等我一下,我用翻译软t播给你听。」 施煜纬说,盒中花火的歌词像是在描述着某种想传递却不可成的心情。 许哲凯说,试看看「换种方式」。 虚实音的变换? 原曲那在主歌轻声细语、在副歌悠扬抬升音阶的唱法,我可以做什麽更动吗? 能表现出这首歌想表达的心情吗? ……咦? 但相对的,脑海里则是确实的浮现出了那大大的问号。 「唱歌」,是不是也算一种,「自我表现型」的技能? ——这就不知道了,大概只有写词的人才知道吧。 但如果,没有任何一条能用来了解的线索的话。 ——还是我解释给你听? ——也是啦,毕竟是关乎情感理解的东西。 不同人对於同样的叙述的感想之间,也会出现微妙的偏差。 有点热。 但我的jg神却前所未有的亢奋,停不下思考,也不想停下。 也不可能唱得出来,不可能再现,光是歌词里存在着我无法理解意义的语汇就证明了这一点。 我想俯瞰着曾有着「谁」在的街道? 「她是几号啊?」 「是哦,我想想……每首歌抓4分钟的话……要等差不多半个小时耶。」 「啊、你也来了啊。」 「小彤可是我们之中最屹立不摇的!」 「小彤上台了!」 「许哲凯?怎麽了?」 「欸?小彤怎麽了?」 「……结束了,耶。」 「哎呀,看来下午聊那些完全没有白费啊。」 「等等,她刚刚是不是晃了一下?」 「——」 ……有个、软软的东西贴着脸颊。 头很沉。 以及,我好像正在侧躺着。 「唔嗯……」 我挣扎着张开眼睛……还没有,在我的眼睛真正接受到光线之前我又贪恋的多伸展了一下,不得不说,全身被软绵绵的东西包裹着的舒适触感完全是疲惫身t的万用疗方。 什麽都没有。 「叶映彤?」 我努力驱使自己那还没那麽听话的四肢和核心肌r0u,好不容易翻了个身,又用力的眯了一下眼睛。 嗯,虽然我在听到声音时就意识到对方的身分了。 「我抱你来的。」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麽事吗?」 「是昏倒,你在全校学生面前晕倒了。」 我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好吃力的样子,还夹杂着浓浓的困倦,甚至没办法进行「又不是全校都对歌唱b赛复赛有兴趣」之类的吐槽。 「你再休息一下吧,闭眼睛也没关系。」 「叶书玮跟你们家里联络了,等等我妈会来载你们回去。」 「……因为我那时也在跟家里联络说会晚回去,结果我妈在知道事情原委之後就这麽说了,叶书玮也跟你们爸妈告知过了。」 「快七点。」 「护理师回去了,现在是教官接掌,毕竟似乎没必要送医,但又不能放着不管。」 「欸孟佑哥,我姊她起来了没?」 「好。」下一秒叶书玮的头就从帘幕边边探了出来。「呦,终於醒啦。」 「为什麽会把自己弄到昏倒?我不是有叫你早点去睡吗?」 「少来这套,你的作息饮食最好是健康过。」 「书包?想都别想,病人就乖乖被照顾。」奇怪,为什麽明明他是弟弟却这麽老气横秋的?「能起身吗?要不要我扶你?孟佑哥他妈妈应该已经到校门口了。」 *** 「应该吧,有那个人和她弟弟顾着。」 「哦,我妈今天要来载我。」 「我妈说她刚好要出来买晚餐,就来接我顺便问我要吃什麽,因为我原本说我没有要回去吃,现在应该在路边等我了。」 「所以许哲凯的妈妈在哪里等你啊?」 「蛤~就我孤零零的一个人走左边哦?」 「可以不要用那种像丢宝可梦球的方式说话吗?」 「林沐夏你不要用那种温柔的语气附和许哲凯,虽然谢了。」 「……真是谢罗,原来你会最後反应是在思考这种根本是直述句的招式名称?」 车子上,四个人。 在我睡着的期间,到底发生了什麽? 「欸,谢谢……」印象中我跟阿姨也就六年级校外教学时的接送见过一面,为什麽她会对我的印象如此深刻? 「好的,谢谢。」话说她跟叶书玮就是完全的陌生人了吧,为什麽能够如此自然又亲近的提起他的名字? 「欸,就,还不错……」 「妈,专心开车。」 我记得……我在上台前似乎做出了不得了的领悟,而那直接导致了我所有预定的演唱法的全面修正——应该说,我要求自己全部忘掉先前的安排,从头开始思考自己在哪个部分想唱出怎样的感觉。 而我的乱来,最终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在竭尽全力做完演出後直接昏倒在台上。 ……然後,就像吴孟佑说的那样了吗? 想到这里我偷觑了一眼身边的少年,只见吴孟佑手肘靠在车门的扶把上,托着脸颊望着窗外,我所能见的左边侧脸上则一如既往的没什麽表情。 「你有来听复赛?」 「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