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林似的清香中带着一抹醉人的葡萄芬芳。嘉拉迪雅安静地坐在高高的树梢,手中并没有竖琴一类的乐器。 “什么琴?”嘉拉迪雅轻声问,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轻轻按了按额头:“格里菲斯,你别过来。” 都说女孩心情不好的时候让你别过来其实并不是字面的意思……他想了想,觉得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更积极地往上爬,坐在女孩的身边。 “两年了呢,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听劝,”嘉拉迪雅望着远处的夜空,脸颊被垂下的黑发遮住,没有看他:“你快点走开。” “我想,他们只是想说,想说……好吧,他们想让你别有压力……”嘉拉迪雅随口应道。她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这里也没有别人,嘉拉迪雅的手真好看……格里菲斯轻轻抚摸如玉的手臂,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你一直和我在在一起,即便当我平凡的毫不起眼。我们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隐隐约约……嘉拉迪雅,我能帮你什么?” 嘉拉迪雅侧身坐着,没有转身看他。瀑布般的黑色长直发,领口白皙的肌肤比夜色还要动人。但是,她的手很冰凉,让格里菲斯感觉自己像是握着一块冰。 嘉拉迪雅在忧心,心事重重,看来神之手的争斗和迦南的情况让她压力很大啊……格里菲斯的目光飘向发梢和纤腰,两人并肩坐着,绝好的角度让他的心砰砰直跳。 “似乎,是这么回事。”格里菲连连点头,不客气的将窈窕的身体揽入怀里。 “你在说什么?” “是什么?” “我一直觉得,嘉拉迪雅·维兰诺伊,在迦南的祝福中诞生,要为迦南的繁荣和同胞的幸福尽力,是理所应当的事。 就在这时,他突然僵住了。脑海中闪过一个莫名的,无比强烈的念头:“不能看!” “跑!” 他近乎石化了。那无比熟悉的俏脸离他的嘴唇只有几公分,被柔顺的黑发遮掩。但是,这动人的长发,却像是恐怖的藩篱,似乎后面是某种,致命的天敌。 “你刚才听到的,并不是琴声。” 嘉拉迪雅的声音染上了哭腔:“人是有极限的,越是接近神秘,理智和身体就越无法承受。即便是神明的祝福……” 一根树枝突然落在格里菲斯肩上,把他吓了一跳。繁茂翠绿的枝叶在格里菲斯眼中竟然也是黑墨一般。当他凝视枝叶,黑墨般色彩浓稠的枝叶突然变得惨白,柔和的树枝疯狂滋长,如同骷髅般狰狞的毛骨悚然。 “嘉拉迪雅,我们离开这里!” 这卷曲的、墨绿色的小虫蠕动了一下,在格里菲斯的直视中,张开口器,撕裂到无法想象的弧度,露出了一张狂笑的人脸。 嘉拉迪雅颤抖着抽泣起来:“格里菲斯,我正在影响身边的生物。” 索尼娅,格里菲斯就交给你……(下) 格里菲斯不止一次听说过误食魔药的非凡者错乱,学习过相关的知识,也见过绝望的敌人崩溃变异。但是,身边的人都接受正规的培养,跌落失控的深渊极罕见,上一次还是……上一次还是克丽丝塔的失控! 伴随着全身针刺的剧痛,骨骼、神经在扭曲变形。内脏出血、组织坏死、剧烈的恶心伴随着密集到让人恐怖的红斑、水肿、蜕皮和水泡。 他甚至来不及反抗就一头从树上栽了下来。思维变得滞涩,视线中的一切都变得缓慢,溃烂的手臂和双腿就像是几根原木。 数不清的根须像触手一样,疯狂的吸食血肉,循着人体攀援行进。每一根血管上都有一根根须卷曲纠缠,然后像着身体的深处钻去! 战争骑士的抗性竟然抵挡不住! 嘉拉迪雅失声尖叫起来。她从树梢上落下,还没有落地就看见自己的男朋友已经被植物吞噬大半。 突然,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笼罩下来,将格里菲斯团团包裹。错乱、昏黄的世界重回清彻。 冥冥之中,他感知到索尼娅的气息。契约之神的加护正在庇护着他! “啊?” 噪杂的灵能转为沉寂,天空中的一轮月华笼罩在她的身上,疯狂滋长的植物和变异开始衰退。 这一刻,格里菲斯再次看见了嘉拉迪雅的脸。精致的脸颊上满是愧疚和泪痕,但是并非不可直视……还好……格里菲斯像个木偶人,一字一顿的喘着粗气。 “对不起……都怪我!” 哭声变成了呜咽,她强压着愧疚稳住情绪。 “呃,呜……”格里菲斯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只有断断续续的呻吟。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都是决绝和坚定:“放心吧,我,我会把天选者之祭终结,让现实重回正常。” 嘉拉迪雅犹豫片刻,银牙紧咬,仿佛用尽了一切力气:“你要和索尼娅在一起,好好的。” “要替我,呜。” 一颗晶莹的泪滴落向他的脸,被神赐的护盾撞碎。 …… 我好像已经输了……索尼娅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迦南的繁荣来源于虚境的魔能,那不可名状的存在终将向这个世界索取代价。 可是,祭品和魔法的力量是完全不等量的……神祇的存在被位面的规则制约,即便是这般崇高的力量,也很难抵达现实。从克丽丝塔的经历来看,祂需要信徒的力量打开现实的障壁,需要一个信标,指引祂抵达这里。 祂与其它的外神不同,整个迦南都是祂的信徒,那里的文明就是永无停息的仪式。 “超人的存在需要索取惊人的代价。” 这时,她隐约听到一个好听又熟悉的声音,很远,又好像近的在身边,像泉水一样直入心田:“索尼娅,格里菲斯就交给你了。” 格里菲斯一脚踹开房门,坐在书桌旁。就在刚才的那会,桌上多了一份刚送来的官方文件。 “来自拉莫尔伯爵府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