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精灵们带着不安和无奈告辞离开了。 施法者从终末之息那里获取恩惠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即便立刻停下来，也未必能够彻底躲开祂的吞噬。但是，问题在于，施法者的力量太强大，他们是古老者中间最大胆、最凶猛的那一批，如果不是与人类的融合、同化逐渐消磨了他们的警惕和记忆，反抗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现在的人类没有机会。 灵能生命体需要奴役大量的非灵能生命为自己提供服务。而且逃脱了终末之息捕猎的古老者太少，只有不到五百个，根本不足以维系种群的繁衍。 与人类融合，以人类的形态榨取那些普通人，建立一个人类的灵能社会是最廉价、最安全的殖民国策。从过去上千年的经验来看，非常有效。 “我们的战略一直都很清晰，那就是把朋友变得多多的，把敌人变得少少的。” “那不重要，任何计划都有失败的可能。旧时代的反抗者不止我一个。拿我来说吧，当初制定计划的时候，有一位同志首先来到这个世界确定了目标时代，成为一位迦南的住民；而我，根据他的线索将坐标前移，从结果上更早来到这个世界。” “因此，我们还有第三位同志。他会更加彻底的融入这个世界。” “快请坐，哈兰迪尔，格里菲斯。” “我请二位来，我的老朋友们，是想和你们商量下……” 格里菲斯第一时间以为罗兰在开玩笑。 旁边这位哈兰迪尔更弱。他是半精灵，在迦南是炮灰一级的存在，在精灵的元老院和军队里没有任何发言权。 格里菲斯神色微变。他想起罗兰以前对他说过的谜语。这样一位受到神明眷顾的传奇勇者，很久以前就在布局。今天，他似乎要行动起来了。 “我和我的盟友正在招募各地的移民前往维罗纳，同时组织逃难的原住民返乡，将他们安置起来。那里经过叛军的几次摧残，已经是破产的烂地，抛荒的等待恢复生产的庄园数都数不清。你们应该了解那里的，维罗纳，古老的骑士王国，如今已经被战乱打碎了秩序。” 格里菲斯点了点头，为自己至今都没有去领地上视察感到有些惭愧；再一想到领地还是罗兰用自己的资金和信用投资建设的，他就更加感激。 这个消息是格里菲斯从未知晓的，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第一次意识到萨洛里安和罗兰有着联系，西迪厄斯离开迦南以后竟然藏身于维罗纳。 难道说，维罗纳的叛乱从一开始……格里菲斯的猜测刚开了个头，罗兰就用更加惊人的情报打断了他的遐想：“在那里，全新的军队正在以方阵民兵的名义组建、武装和训练。当地的工厂和矿场为这些部队提供了全部武器和装备支持。” “方阵兵的兵员以农夫为主，其中许多人是其它省份的平民。东方行省的居民在自由贸易法案的冲击下破产以后，一点点被维罗纳较为优惠的政策吸引搬迁过来。只要家庭里有成员加入新建的军队，他们就能分到更多土地和口粮。” “只有步兵打不了仗，我们还需要一些骑兵。骑兵要昂贵许多，训练也困难一些，毕竟骑术不可能凭空生出来。但是即便如此，只掌握小步快跑和马刀，完全放弃了骑枪和骑弓的轻骑兵也可以在四个月内初步成型。然后，我们再从中选优，挑选一部分组成使用马刀和火枪的龙骑兵和胸甲骑兵。” 他们知道罗兰不是在开玩笑，但是也没有想到他这么认真的提出了一个军备计划，而且就在拜耶兰元老院和奥术议会的眼皮子底下。 罗兰完全抛开了解释债券用途和还款计划时的局促和疲惫。他昂首而立，对 “1月是西塞尔第一大队和西塞尔第一轻骑兵中队，部队的核心是我从启明郡带来的老兵。他们成军以后，一部分骨干会逐步分散到新的队伍中去，以旧带新。” “3月，西塞尔第二步兵大队和华伦斯坦第一骑兵中队具备作战能力。” “进入5月以后，建军速度会进一步加快。” 这样一支军队建立起来是要去打谁？！ “这只是当地民兵，就目前来说。很快，我们会让他们合法的。”罗兰答道。 “那自然是不能的，事实上，如果不做点什么，很快就会出现连恢复当地生产、组建民兵都无法支撑的人力和物资短缺。我们需要更多的投资，否则这场激动人心的事业就会停滞下来，必须有一场事件让这一切加速，”罗兰指指窗外：“幸运的是，对我们来说，就在这里，世界的中心，拜耶兰将会发生一场风暴，将许多不幸的人席卷进来，促成这一切。” “这我可不能认同，”罗兰立刻把话题接了过去：“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说不定某天早上你一觉醒来，发现迦南的元老和好些精灵都消失了呢。到了那个时候，你和你的半精灵朋友，还有那些藏身于下水道的人类居民该怎么办？我建议你抽空考虑考虑。众所周知，终末之息正在临近，某些代价将要支付。” 这话让哈兰迪尔一个激灵，正襟危坐起来：“你是认真的吗？” 罗兰只是摇摇头：“这取决于天选者之祭，古老的秘密会被发掘。我能推断大致的方向，却也不知道细节。” 罗兰沉默了一会：“我的朋友们，在这片黑暗的荒野上，我们看不清前方，无法抗衡的命运推着我们走向的是温暖的篝火还是深渊，我们并不知道。在比星空还要浩瀚的神秘面前，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薄弱了，大人物和小人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代价，那一定是很惨重的。训练几个月就拉上战场的士兵会经历什么，时代的乱流中，普通人会遭遇怎样的不幸，都是不言而喻的事。但是，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 “等尘埃落定，几代之后的人回顾我们的决定，他们会说……” 格里菲斯的熟人 “今天不了，回头有空的时候，我们叫上妹子们聚一聚，”罗兰指指墙上的计时器：“等会还要宵禁，今晚也不会太平的。如果你们想要住在这里，可以去楼下的接待处报我的名字。我给迦南的投资人留的房间看来是用不着了。” 他夺取的天选者徽记都已经交给了嘉拉迪雅，在每六个小时一次的位置公告中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根据计划，一旦发生战斗他就立刻与嘉拉迪雅汇合，伪装成劳娜的身份和她一起作战。 和罗兰面谈以后，他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参加天选者之祭的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在第一天晚上的混战之后，剩下的人应该对其他人的实力有了大致的了解，会更加小心，很可能不会采取冒险的单独出击；更为合理的策略是，依托自身家族和背后的势力展开布局，借助大势发动一场规模浩大的攻势碾压敌人。 问题在于，接下来的会是怎样的攻势呢？ 他在客厅里转了几圈，看着宾客们纷纷离去，便找到一个认识蒂娜的侍者：“蒂娜在哪？” 时候不早了，今晚还是宵禁夜，十点以后市民不得出行。蒂娜如果不方便回去可以睡我的房间，反正我在午夜之后也要溜出去……格里菲斯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是，骑士老爷，”男孩立刻恭恭敬敬的答道：“还需要别的什么吗？我可以给您带来酒、宵夜、服装和道具。” …… 千奇百怪的念头和罗兰刚刚说的话纠缠在格里菲斯的梦境里。他有种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陷入危险的泥潭。天选者之祭会将他和嘉拉迪雅拖进某种前所未有的疯狂、绝望而致命的诡秘泥渊中去。 许多事似乎是关联的，有人在幕后统筹着、算计着一切。有我们，会不会可以躲开接下来的危险呢？ “进来，门没锁。” “站在那，把斗篷和外衣脱掉！” 两人明显的愣了一下，在看清格里菲斯面容的同时，站前面的人发出一声女性的尖叫。 格里菲斯隐约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他本来就高度警惕，而且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了些许敌意，便本能的抬腿向前踢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