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他后来听宗副队说起体育馆暴动,得知那从雾区回来的上千人其实全是尸塔用来散播污染的诱饵时,更是心惊担颤。 体育馆暴动时赶过去维持秩序的警察军队都没人敢承担屠杀上千污染病患的责任,只能尝试镇压。但根本压不住,是出现了流血冲突之后,楚胭闻讯赶过去,向上面汇报后一力承担了责任,下令用最快的速度将这批诱饵全部处理了。 那些回归的失踪者,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宋南星听着他碎碎叨叨这中间的凶险,也露出庆幸之色。又想起周悬,问他:“周悬还好吧?他在哪个病房?我去看看他。” “备用钥匙给你拿着吧。” 周悬单独住在隔离房,已经变回了人类形态。深蓝色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透出一股别人没有的斯文儒雅来。他坐在床上看书,看起来情绪非常平稳。只是露出来的手背上青筋毕露,满是针孔,手腕上还带着镇定环。 两人走到隔离房前,按下对讲按钮跟周悬打招呼。 “你没事就好。”周悬走到玻璃前,脸上微微带笑,看起来松了一口气。 周悬摊手无奈笑了下:“除了有点无聊,偶尔会控制不住情绪,其他都好。” 程简宁有些担心地看着他额头上乱转的眼睛:“楚队说要等这些眼睛闭上了,你才能出来。这些眼睛什么时候才能消失啊?” 宋南星安慰他:“不要着急,慢慢来。” “还没回去,我刚从卫生中心出院就来看你了。”宋南星说:“你要是不放心他,我回去了上五楼看一下。” 宋南星想起那天他把榕树桩当做许来的样子心里生出一点怪异来,但这毕竟是周悬的私事,他就没有过多探究。 手续流程很简单,宋南星填了表拍了照,又签了一份协议后就好了。 每个月光是基础补贴就有两万,还有其他各种乱七八糟绩效奖金补贴,加在一起每月数额可观。不过相对应的,他们在收容中心分配任务的时候必须随叫随到,协议签好之后收容中心会跟原单位对接,这样临时出任务不会影响原本的工作。 程简宁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这可是卖命钱,当然得多给点。听说如果市内比较太平的时候,出勤率不够的就得去桐城外面的荒野之地观测记录怪物。” 程简宁摇头:“最近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了,哪还有精力出去?” 也是,最近估计是没有空闲了。 但这都是后面的事了,他得先回趟家。 宋南星和程简宁告别,拿出手机看消息,才想起来手机两天没充电已经关机了。 今天阴天,没下雨,宋南星坐公交到最近的公交站,然后步行回家。 “你再躲啊?妈的让你给我画的作业呢?雨季之后就要交了,好没好啊?” 这声音有点耳熟,宋南星循声看过去,看见许来被三个高高壮壮的男生围着。 “你去啊!我倒是要看看周老师能护你几次。”三个男生你一下我一下地推搡他,笑容恶劣:“我听你室友说你是同性恋,周老师那么护着你,别是你们俩有什么吧?” “你们上过床没有?”男生们却不停,神色鄙夷地探问:“周老师什么眼光,你这样的也看得上……是你主动勾引的吧?” 宋南星皱了下眉,走上前去搭住他的肩膀:“许来,你怎么在这里?我到处找你呢。这些是你同学?” 三个男生仗着人数优势,见他来了帮手也不怵,嬉皮笑脸地说:“哟,看来还不止勾搭了一个。” 三个男生一听他说录了音脸色就变了,领头那个想来抢,被宋南星轻而易举地撂趴在地,捂着胳膊哎哟哎哟叫唤,站都站不起来。 “欺软怕硬。”宋南星嘀咕了一句,看向许来:“你没事吧?” “诈他们呢,手机都没电关机了。”宋南星把手机给他看。 “污染情况比较严重,不过挽回得比较及时,大事是没有,就是需要时间休养康复,你不要太担心。我才去看过他,他托我照看一下你,要是再遇见什么麻烦,你来四楼找我。”来低低“哦”了声,说:“谢谢。” 他看起来恨不得将头低到胸前去,像一朵又丧又阴郁的蘑菇。 许来点点头,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许来慢吞吞地上了五楼,拿出钥匙打开501的门。 因为长久不开窗的缘故,空气里隐约泛起潮湿的霉味。 外面的光线跃进来,照亮了阴暗的角落。 “你的周老师还没死呢,就要给他哭丧了?” 蹲在墙角的人肩膀抖了抖,抬起头来,是一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眼眶红肿,满是泪痕。却还是天真地向他求证:“真的?” 反正他早晚都要死的。 他的话带着一点不明显的埋怨,但又满是关切担忧,有种至交亲人一般的熟稔。 吐出来的鱼泡泡将他整个胸腔都涨满,宋南星有些不知所措地避开他热切的视线,说:“没什么事,就是有点轻度污染,在卫生中心住了两天,住院太从匆忙,手机也没电关机,这才没接到你的电话和消息,抱歉啊。” 他神态语气间都透着难以忽视的温情,宋南星抬起眼睛飞快看他一眼,几乎要被他眼底的情绪烫到,又飞快收回来,面红耳赤。 之前被强行忽视掉的可能又强势冒了出来。 沈渡跟在他后面进来,像在自己家一样四处打量,说:“两天没人,到处都是灰尘了,你饿不饿?不饿我先把卫生做一下再做晚饭。” 宋南星不眨眼地盯着他的背影,心底有情绪酝酿发酵。 “为什么,我们没有礼物?” “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