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手，他又开始找拖把。 二十分钟后，精神卫生中心的工作人员赶到现场。 全副武装来接人的工作人员见状不仅没有进屋，反而纷纷拔出配枪，神情严肃戒备地指着他：“双手抱头蹲下，不许动。” 工作人员显然不需要他的解释，而是拿出一个扫描仪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三遍之后，看着仪器上的安全数值，语气疑惑：“污染指数0。” 领队闻言摘下防护头盔，看了一眼宋南星，又去低头摆弄仪器，眉间皱痕深刻。 韩志挑眉，定定看他一眼，后知后觉认出他来，对其他人说：“没事了，危险解除，其他人清理现场、搜楼。”又转头问宋南星：“进去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韩志看了一眼通讯器上的消息，说：“方文国在七点十五分的时候提交了徐才可能被污染的报告，根据你这边提供的信息对一下时间，应该就是在他遇袭的前几分钟提交的，反应还算及时，另一只救援队伍在五分钟前已经赶到了他家，如果运气好，他说不定还有救。至于徐才……就说不好了。” 韩志打量着他，随意闲聊道：“你怎么还住在这里，不打算搬家？比起内城区，外城区要乱很多也危险很多。” 韩志旁边的年轻记录员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怜悯。 为了安抚失踪者的家属，各城市联合建立了一个失踪人口互助查询网站。如果亲人失踪了可以在网站上登记信息，而官方也会定期公布从从大雾中找回来的失踪者名单。 按照以往经验，宋南星的妈妈回来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记录员表情有些唏嘘，等从宋南星家里出来的时候，就多嘴问了一句：“韩队，你认识401的住户啊？” 记录员惊讶睁大了眼：“401在名单上？”这个事实大约很难让人相信，他疑惑反而更深了：“他看着挺正常啊，精神污染指数也比大多数人要健康。” 据他所知，只有精神污染在3级以上的患者，才会出现在名单上。 谁出现在在名单上，他都不该出现在名单上吧？ “他是单亲家庭，从小由父亲养大，有一个妹妹，从来没有母亲。” 宋南星：以前我都躲着神经病走，后来发现自己就是。 一个单亲家庭由父亲抚养长大的孩子，却坚定认为自己有母亲，并且认为母亲失踪了，多年以来一直坚持不懈地寻找母亲的下落，却对遇害的妹妹再没有提起过只言片语，仿佛世界上不曾有过这个人，这显然不正常。 同事还以为这孩子被吓傻了认知出现混乱，好心送他去做心理疏导。 而当时年仅十岁的宋南星昏倒在地人事不省。 韩志也只是凭借一些关系，得知宋南星在收容中心住了一段时间后，又回到了自己家独自生活。 只除了他的名字依旧在收容中心下发的高危病患关注名单上。 通讯器震动起来，韩志低头看了眼消息，没工夫再感慨，探身看屋里的青年：“我的人在301找到了一具女尸，你能帮忙去认一下吗？” 关门时他瞥了一眼墙边的水碗，水碗里的清水撒了大半，余下的则已经变成了淡红色，其中还有细碎的红色碎末沉浮。蓝色小章鱼漂浮在水中，之前不知什么原因断掉的两条腕足已经长了出来，八条腕足很有活力地舒展着，一会浮上水面，一会儿沉入碗底，腕足如同花瓣舒展收缩，竟然颇具美感，仿佛在跳一支奇异的舞蹈。 韩志见他不动，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问：“你在看什么？” 他沉默两秒，说：“我在想是谁把这个碗放在我门口的。” 宋南星：“哦。” 正在努力跳新学会的求偶舞的小章鱼：？ 宋南星郎心似铁，不动声色地用手指把它弹回了碗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301不正常，这只蓝色章鱼显然也不正常，不如放在一起，正好以毒攻毒。 整套房子工作人员已经提前做了无污染化处理，尸体也用白布妥善地盖住，但木地板上浸透的黑红血迹以及充斥房间的腐臭味，依旧显露出狰狞血腥的原貌。 白布之下的女性尸体干瘪塌陷，躯体内部骨头血肉都被掏空，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表皮。那表皮依旧鲜活如同生前，眼眸张开，嘴角弯着标准的笑弧，看得人头皮发麻瘆得慌。 韩志看了几眼，回头问宋南星：“是她吗？” 韩志仔细检查女尸表皮的暗紫红斑块，说：“看这些尸斑，人死了至少有半个月了。” 宋南星眸光微动：“他们确实有个女儿？” 两人交谈间，搜查的工作人员拎着一个行李箱出来：“韩队，在次卧的床底下找到一个行李箱，里面有残留的人体组织和血渍，其他没有发现。” 宋南星应下，好奇看了一眼行李箱，轻声说：“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好可以装进这个箱子里。” 宋南星说完自己也愣了下，摆手说：“我乱说的，可能是恐怖片看多了吧。” 至于结果如何，宋南星就不太可能知道了，他和韩志分别后就回了自己家。 除了301的主人，谁还会在意呢？ 好消息是方主任出席了会议，看起来虽然有点憔悴和惨淡，但是四肢健全精神状态也还算稳定。 宋南星一边百无聊赖地听领导发言，一边偷偷玩手机。 此时群里正讨论301凶杀案讨论得热火朝天。 [吴怀那个公司我有朋友在里面工作过，是卖心理按摩课的，据说提成点特别高，不过业绩压力心理压力都很大，因为接触的客户经常都奇奇怪怪的。我朋友说有次他接待了一个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客户，对方签合同时笔掉在了地上，他去捡笔的时候从桌子底下看见那个客户没包严实的腿上全是脓疱，脓包里面还有眼珠一样的东西在动。他被吓得做了几晚噩梦，没过几天就离职了。吴怀能在里面工作那么久，早就不正常了吧？] 这时有人艾特宋南星：[你就住吴怀楼上，没什么一手消息吗？听说他老婆死了半个月尸体都被掏空了，但还跟活人一样能说会动的。就这官方还揣着明白装糊涂，非说是凶杀案呢。] 但相比其他可能，一桩普通的凶杀案可能才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