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如此,一个朝夕相处的大活人猝然死去,还是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不?同于第?一次直面死亡时那种惊涛骇浪般、直接将人击垮的恐惧,这回恐惧如潮水般慢慢地?漫上来?,从脚漫到腰、从腰漫至脖颈,犹如钝刀子割肉,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苦痛。 不?由?地?又想到柳翠微昨晚说的那些话。 确实不?能?在无意义的等待中虚耗时光了,趁他?还好好活着,趁他?还拥有鲜活的肉躰和美?丽的容貌,他?要把最好的自己交给澹台折玉。 澹台折玉怔了怔,什么也没?问,只?是温柔地?应了声“好”。 朝雾出了漪澜院,先去了都云谏住的院子,一字不?落地?转述了澹台折玉的话,紧接着又去了君如月住的院子,对?君如月道:“殿下命奴婢转告二公子,殿下决定后天动身前往鹿台山,请二公子提前做好准备。” 昨晚的筵席上,澹台折玉明明说想在府中暂留几天,于是将启程之日定在了五月初三,怎么突然又急着要走? 这两件事之间好像没?什么必然的联系。 “没?有。”朝雾如实道。 真是奇怪,忽略两年前那次匆匆偶遇,他?和扶桑也才刚认识一天——不?对?,严格来?说只?有半天,而且也并未发生什么刻骨铭心的事,只?是一起逛了一次街、淋了一场雨而已,何至于不?舍? 可他?见?过的令他?印象深刻的美?人又何止扶桑一个,怎么他?就没?对?别的什么人动过心念? …… 后天就要走了,今天不?看,以后恐怕都没?机会了。 扶桑坐在美?人靠上,斜倚着栏杆,呆呆地?望着池心漂着的几只?水鸟,只?觉心里?空荡荡的,既无喜怒也无哀乐。 他?甚至暗自觉得庆幸,幸好他?没?看见?修离的尸体,这样他?就可以一厢情愿地?认为,修离只?是逃走了。 美?得让人想哭。 只?恨夕阳美?好却短暂,来?不?及提笔将这一幕画下来?,永久珍藏。 扶桑垂眼看看玄冥,又抬眼看向澹台折玉,两个人相视而笑,许多话便尽在不?言中。 虫鸣四起,鸟雀啁啾,凉爽的夜风氤氲着荷叶的清香,轻拂在脸上,沁人心脾。 扶桑挠了挠脖子,道:“殿下,我们回去罢,该吃晚饭了。” 回家,回家…… 不?过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家,鹿台山上的行宫也不?是。 回到漪澜院,扶桑陪澹台折玉一起吃晚饭,饭后稍事休息,扶桑说要按摩,澹台折玉道:“这几天就歇歇罢,等到了鹿台山再继续,反正我们后天就走了。” 主要是辅助按摩的松节油快耗尽了——虽然他?知道炼制之法?,却不?具备炼药的条件,只?能?依靠他?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