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霁愣愣地看着那双墨色眸子中几不可查的倒影，有些慌乱地想别过脑袋。 他下意识盯着江敛身上的绿竹纹绣，小声地说：“我没有能力，现在、可能未来都帮不了你。” 江敛也不否认自己有目的，只是笑着说：“殿下学得很快，我很欣慰。” 江敛继续道：“在旨意下来前，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互不相识，至多是太子殿那一面之缘，如果有人问起，殿下还是按之前那般回答就行。” 江敛顿了顿，伸手强行捧起他的脸，让小孩儿与自己对视。 江敛轻声道：“如果我们早就熟识，陛下便不会下这道旨意。” 话已至此，他多少能明白江敛的暗示。 到底是江敛太可信，还是父子之情太淡了呢？ 但到现在为止，江敛从来没有骗过他，没有强迫他去做不想做的事情，他想从心地信任江敛。 江敛跟着他身后进入太学，再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搬到沈无霁身边的桌子上，两道桌子拼合到一起，宣告着殿下与伴读的关系。 不过永定世子是伴读，他只是个书童，本来就是个打杂的身份，只要三殿下不赶他回去，他就乐得缩在后面打下手。 ——就是你！提什么伴读啊！把江敛给害了！ 但一天过去了，成堆的奏折被沈周如压在手底下，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铁了心要让江敛给三皇子当伴读。 最高兴的当属永宁侧夫人和其子江承。 一番打探后，探子传报是江敛在宫中行事不端惹恼了太子，连带着龙颜大怒降罪于永定，江岳闻讯顿时怒不可遏，当即开了祠堂，问罪世子。 宣政殿。 上一次这种场景下的见面，是沈周如找他出主意，逼着太子挂帅亲征。 他早该想到的，沈周如不止一次通敌卖国，哪怕他是整个天沈王朝的皇，哪怕通敌对象是曾连屠天沈边境十城的大齐国。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周如终于放下了笔，居高临下打量着江敛。 江敛目不斜视地回答：“南皇使者尚在返程路上，不能不防其在宫内设下的眼线。臣以为与其被动的在守在宫内，不如将三殿下送往夏江行宫，对外可称为调养身体，对内可以有效切断南皇耳目。况且南皇太子多智近妖，若是一味娇养三皇子，必然会让他的眼线瞧出端倪。” “行宫……” 江敛起身几步走至大殿中间，朝沈周如行为臣大礼，俯首而叩，恭敬道：“江敛知晓，愿为陛下尽忠职守排忧解难。” 昨日，江敛也是在此处许诺忠于君王，沈周如乐得有这一把锐利的刀，沈无霁是他交给江敛的第一个考验。 他不用向江敛解释什么来龙去脉，也不担心江敛敢将这件事泄露出去，他太清楚此子为母报仇的执念。 沈周如有些遗憾地收回视线，若当日知江敛这把刀会如此好用，就不拿他试探江岳了，养虎为患，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