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韩昭把做好的花灯送到温弘文面前,他见着上面的画,眉毛挑了一下,面上现出一丝不满。那灯上画了一个扬鞭纵马的红衣女子,着一身骑射服,很是肆意洒脱。跟他之前要求的富丽堂皇可以说是毫不相干。他刚想说两句,瞥了一眼低头垂手立在一旁的韩昭,看起来很是恭敬。算了,反正也是送给公主的,做成这样也行,重新做,就得年后才能送了。况且,父亲说要把那盏神女飞天灯献给皇上,那可比这盏小灯有意思多了。“知道见到皇上,要说什么?做什么吗?”温弘文放下手中的花灯,意味深长地问韩昭。“还请大人指教。”韩昭拱手道。还算是个聪明人,温弘文觉得这个小灯匠还挺上道。就把见到皇上要做什么,说什么都教给韩昭一遍。说到底,都是一些表忠心的话,韩昭一一听着应下。“记住了吗?”温弘文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问道。“小人记住了,多谢大人指点。”“行,下去吧,明日本官就圆你这个见皇上的心愿。”温弘文教完了,挥挥手打发人走。韩昭拱手,低头,“小人在此先谢过大人,千恩万谢,感激不尽。”隔日,大寒。一年中最冷的日子,韩昭在宫门外候着,等着皇上召见。温阁老和温弘文已进去多时。龙华殿内,镂空三层鎏金铜质熏炉里,瑞炭烧得正旺,不见火焰却热气逼人。宫人烧炭时会放上一些香料,此时室内暖香习习。皇帝萧启坐在宽大的案桌前,听温家父子汇报近期朝廷内外的大事小情。皇帝虽然是去年才登基的,但已经不年轻了。他当了太多年的太子了。先皇白发人都送走了许多黑发人。头上再也没有人压着,整个国家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滋味,他也只刚刚体验不到两年。房间中站着的两个人,一个是先帝在时就位极人臣的阁老。一个是六部之一的尚书,年纪轻轻,看着以后大有作为。萧启目光落在两人身上,等温家父子汇报完,悠悠开口:“还有什么事要说吗?”温家父子对视一眼,温弘文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臣最近听了一个有趣的小故事。想斗胆说给皇上听听,以博皇上一乐。”萧启只简短地回了个:“讲。”“这故事的主角,正是这次上京来为公主办千灯宴的一个小灯匠。”温弘文后来甚至也亲自去茶馆,听说书先生讲了这个故事。此刻又删去那些曲折的情节,只捡了韩家爷孙努力想再见圣上的部分说给萧启听。“哦,竟有这样的故事。”萧启道,听起来也感了兴趣。温弘文笑道:“正是呢,皇上。我和父亲还特意寻来了这故事里的那一盏神女飞天灯,让安宁县的县令送了过来。如今已经到了,皇上要看一眼吗。”“既然如此,看一眼也无妨。”萧启抬眼,看温弘文殷勤的模样,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皇上,那工匠也为公主做了一盏灯,不若让公主也一块来看一看吧?”温阁老出声提醒。儿子光顾着向皇上表忠心,显然又忘了今日的主角还有公主。“既是为公主办的千灯宴,自是得请公主来看一看,”提起他最宠爱的小公主,萧启的脸上露出些真切的喜悦来,吩咐身边的宫人道:“去把嘉熹公主请来。”小太监得令,很快跑到了公主的寝殿,传达了这个消息。萧宜岚听完消息,面色如常,吩咐宫女替自己更衣。李映真心下一紧,清妹妹前日才告诉她,献给公主的花灯做好了,没想到这么快,今日温家父子就来献灯了。她紧张地直搓手,又忍不住在心内祈祷:老天保佑,清妹妹一定要没事儿!温暖的龙华殿里,宫女们拉上厚重的帷幔,遮住窗外的天光。几个小太监抬着一盏一人高的花灯,进了殿里,放在屋子的中间,点燃了灯芯。被遮住天光的室内,昏暗不明,幽幽灯火,缓缓亮起。花灯壁上的图画,也渐渐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眼前。温弘文仔细观察着众人的表情。皇上嘴角擒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眼中神情似是欣赏。公主倒是盯着灯笼看得认真,想必是喜欢的。萧宜岚盯着灯笼,看的的确是认真。她也学画多年,这样的笔触画的仙女这么飘逸,又有一丝神性,这做灯之人画工倒是极好。“皇上您再等等,这灯还能动起来呢。”温弘文话音刚落,随着灯内火焰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灯笼外壁缓慢地动了起来。几幅神女飞天图接连闪过,飘飘若飞。李映真是头一回见到这盏灯,之前只听清妹妹说她靠这盏灯赢了比赛。如今一见,自己写的话本倒也没有夸张。她再细看,这画上之人竟似在哪见过?是贺小姐?她脑中灵光一闪而过,又想起两人的关系,也是,清妹妹能在灯上画上贺小姐,倒也不稀奇。“倒是有点意思。”皇帝笑了起来。萧宜岚也觉得,这个工匠倒真的是有些奇思妙想。“你说朕赏她些什么好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