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失火是闹着玩的吗?一不小心有进无回,在火海丧了命。韩建德忙跟进去,使劲拽住她的胳膊,把韩昭拖出了火海。周围的邻居也被惊醒了,纷纷端着盆,提着桶过来帮忙灭火。毕竟他们这一排连着的房子,火要烧起来可不只是烧一家的事儿,救别人家的火就是救自家的火。韩昭被拉出灯房,跌坐在地上,愣了好一会儿。待她回过神来,抄起井边的桶,也加入了救火的行列。因着邻里的帮忙,这场火势没有蔓延开来,只损失了韩昭家的一间偏房。等到最后一丝火苗被冷水浇灭,天边也透出了亮光。奋战灭火的领居又拿着盆,提着桶回去,该做早饭做早饭,该睡回笼觉睡回笼觉去。走之前,有些人安慰了韩老爷子几句,又因着房子并没有烧坏,又替他感到庆幸,嘱托几句,以后注意灯火。做灯笼的嘛,失火大概率就是油火没注意。韩昭站在灯房门口,往里望,黑灰灰一片废墟,像她八年前在京城,在自家门口看到的那片废墟一样。她再次走进灯房,地面上,灭火的水浸透了黑灰,一片狼藉。四壁和梁顶被火舌摧残过,留下黑乎乎的印记。昨天还堆了一地的灯笼,现下也一个不剩。屋子中央,原先比人高的花灯也受不了焰火的肆虐,分崩离析,散落在地,只剩下焦黑的竹条。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韩昭不死心地在废墟里寻找。只有角落里的几盆颜料,因是铜盆装着,且离火源远,而幸免于难。“这就是命呀!”韩老爷子进了灯房环顾一周,叹息了一声,经过昨夜,他的背影似乎更加佝偻了。交了二十两报名费,花费数月心血做的花灯就这样让火付之一炬。“这是老天爷不给韩家花灯机会呀!”韩昭迟钝地转过头,喃喃反问,“这就是命吗?”是老天爷让她父母惨死,不得申冤?是老天爷让坏人逍遥法外,依旧在京城作威作福?是老天爷天降一把火,把她的花灯烧了?如果这就是老天爷给她的命数。那她拼尽这条命,也要逆天而行,看看这命数究竟能不能改。她缓缓对韩建德道:“我不信命,我要我的命掌握在自己手里。”离中秋节还有几日,没到最后一刻她都不会放弃。院子里还有没劈完的竹子,她有刀,有手,她可以再做出一个新的花灯,只要不停下来,她就有机会。她的泪已经在看到裴府废墟的时候流尽了,用冷水洗了把脸,擦干净身上的灰烬。她冷静下来,揣着银钱到常去的店铺买灯笼纸去。结果,店铺掌柜的一脸歉意地跟她说:“哎呀,你来的真不巧,店里所有的灯笼纸都让人买去了。”“本身,因着花灯大赛的缘故,灯笼纸就已经水涨船高,快要售罄了。昨日严记那二少爷又派人来把剩下的全都买走了,这还没来得及进货呢。”问的第一家如此,第二家如此,第三家也如此。整个安宁县的灯笼纸都被买空了。*贺兰君从满园春查完账之后,没有回家,坐了马车往汇香斋买点心。临近中秋,去汇香斋买点心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按照往年的惯例,店里畅销的几种点心,是需要提前几日定好,店家才能留住的。今日正巧出门,她就想着顺道来看一看,买一些点心回去孝敬爹娘。从汇香斋出来,莺儿手里提着好几包点心。贺兰君向马车走了几步,忽然顿住,方才余光里好像瞟到韩昭了。她转过头,定睛一看,汇香斋对面的酒水摊上,韩昭正一个人独自坐着,面前放着个酒坛。“她怎么在这?”贺兰君盯着对面,拧起了眉头。上次见韩昭,也不过是前几日。她说灯笼快做好了,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可现下她却一副消沉的样子,似乎在酒摊上买醉。这短短几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吗?贺兰君侧头问站在一旁的莺儿:“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莺儿摇摇头,一脸茫然,没听说有什么大事儿发生啊。贺小姐垂眸,想了一下,调转脚步,向着小酒摊走过来。韩昭提起酒坛子,倒了一碗酒,端起来,送到嘴边。烈酒入喉,辛辣刺激,从喉咙头烧到胃底。她又猛灌几口。人说一醉解千愁,如果她喝醉了,醒来会不会发现,今日这一切都是在做梦。她的花灯没有被烧,后路也没有被严家斩断。只是这酒虽然烈,却并没有让她一下子醉过去。她提起酒坛子,还想再倒一杯。一只手伸过来,压住了酒坛。韩昭抬眼,认出了面前的人,扯出了一个笑来,“贺小姐。”只是那笑容看着就苦涩,贺兰君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她为何白日纵酒,轻声劝道:“喝酒伤身,别喝了。”韩昭低下头,低声笑了起来,似乎在自嘲,但还是听话地收回了手,“小姐说的是,喝酒容易伤身。”可是她现在那么爱惜身体干什么?她需要酒来暂时麻痹难过的心情。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了。可是现在灯房被烧了,灯笼纸也买不到,她拿什么去做花灯?拿什么打败严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