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昭的思绪不由的被这个问题带回到她刚学做花灯的时候。刚学做花灯的时候,她也是从劈蔑条开始的,才劈了一天,手上就被蔑刀磨出了好几个泡,等泡破了之后就成了茧子。然后手上就开始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大拇指上那道刀劈的伤疤现在还在。再苦再累她都不允许自己哭。等到一个人想娘和爹的时候,她就拿个树枝在地上画他们的样子。画着画着,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她的花灯技艺进步了,画技也长进了。娘和爹的样子却渐渐的有些模糊。钱小舟还在等着她的答案,韩昭回过神来,淡淡道:“习惯就好了。”钱小舟仍旧懵懂,沉下心来继续练习。韩昭也接着编下一个灯笼骨架。紧赶慢赶,终于把二十个大红灯笼做完了,也到了下一次要去贺府教画画的日子了。韩昭依旧穿着上次的那身衣裳,平时根本穿不上这身衣裳。上次回来她就把它洗了。见面依旧是在贺小姐的院子里。贺兰君自然也注意到韩昭穿的这身衣裳,算上上巳节那次,她都见过韩昭穿过三次这套衣裳。贺兰君笑着随口问道:“你很喜欢青色呀?总见你穿这件衣裳。”韩昭双手一摊:“不得不喜欢呀,只有这一件体面点的衣服,这不得多穿两次。这还是上次出城的时候那位带花的朋友送的。”她言语里丝毫没有因为买不起好衣服而有的困窘。坦诚的令贺兰君倒有些措手不及。但她很快收起微愣的表情:“这青色衣服的确衬你,天气也热了起来,回头我让店里做两身轻便些的衣服送你。”韩昭心里有些惊诧,是上次的课讲的太好了?贺大小姐给的奖励?不由的抬眼去看贺兰君,见她神色无异,又想:贺小姐家开布庄的,店里衣服那么多,兴许就爱送人衣服呢,上次不是也送了她一匹布吗?嘴里还是客气的拒绝了,两人一番推辞拉扯,很快就到了西厢房。韩昭仍旧到屏风后面换衣服,这次的衣服和上次的不一样。粉色的衣服,颜色比刚开的海棠花还娇嫩。春天的衣服没有几件,很快就换好了。莺儿梳头也很快,依旧是简单的发型。不过这次多了些发饰,鸦黑的发髻里插了根莹润的白玉簪。韩昭对着桌子上的铜镜,左右照了照,皱了皱眉。莺儿看着她的动作,忍不住笑了起来:“韩公子是对自己的美貌不满意吗?”韩昭没理会她的嘲笑,转头问道:“你们有什么胭脂水粉能给我抹一抹吗?”贺兰君和莺儿对视一眼。见主仆俩都有一些惊讶,韩昭连忙补充道:“有一个绣娘是我的邻居,我怕她认出我来,才想拿些脂粉遮掩遮掩。”她可不想被当成什么奇奇怪怪的人。贺兰君和莺儿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是我们疏忽了。莺儿去把我的妆粉盒子拿过来。”贺兰君发话,莺儿很快抱了一个盒子进了西厢房,放在桌子上。一个个精致的小瓷盒被从盒子里拿出来,平铺在桌子上。盖子打开,红的、粉的、黄的、白的、黑的、青的粉膏看的韩昭眼花缭乱,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她的眼神在红白的粉膏和贺兰君和莺儿之间转了一圈,见她们脸上都是白里透红。“这些粉膏怎么用啊?是拿这个直接涂在脸上吗?”说着她直接伸手,用指腹从一瓶粉色的小罐里取了一大团粉,作势就要往脸颊上涂。“啊!”莺儿大叫了一声,吓得韩昭停住了手。“韩公子,妆可不是这么化的,你得先用香膏润面,再敷粉,最后才用些许胭脂涂红。哪有一上来就挖这么一大坨胭脂的?”“这可是香云斋的胭脂!上个月就出了十瓶,我一大早就去排队,才买到这么点。”莺儿在心疼她大早排队买到的限量胭脂。“好了,莺儿。我平日用的又不多,用不完也是浪费。”贺兰君轻轻开口,莺儿才觉得自己刚才的言论多有失礼之处。毕竟韩昭是小姐的座上宾,安静的闭上了嘴。韩昭也不好意思地看着贺兰君,指腹上的一团粉,放回去也不是,留着也不是。难得看到她这样困窘的神情,贺兰君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抛了张手帕给她,道:“我给你化吧。”韩昭悻悻地接过手帕,擦净手指,然后把它放在桌子上,坐直了身子。贺兰君从桌子上取过一个瓷盒,用指腹取出一团米黄色的膏脂,贴到韩昭的脸颊上,轻轻地铺开,移动的手指纤长白皙,如削葱根。韩昭只觉得一阵香气起来,不知道是香膏的气味,还是贺小姐手上的香气,柔软的指腹轻轻划过脸上,香膏好像化了般浸到肌肤里。她觉得脸上有点痒,但是贺兰君仍旧专注的在给她涂香膏,她忍着没有动。给韩昭的脸上薄涂了一层香膏后,贺兰君把盒子放回桌子上,韩昭短暂的轻轻吐了口气。贺兰君又拿了一个青色的小盒子,里面是些桃花瓣一样颜色的粉,她取了香绵沾了一些粉,轻轻地敷在韩昭的脸上。贺兰君没有兄弟姐妹,但是常听一起玩的姐妹们说起家中姊妹相处的趣事,韩昭扮上女装后,倒是让她体会到姐妹相处的乐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