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方才拔刀自残的动作中何其自如,自然而然可以料想到这些年他是如何长大的。
何况自打她被迫来到这山林别院,林遐便时常过来,玩笑戏谑着同他说朔月这些年的经历——如何做了天子的守护者,如何陪在谢昀身边,又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
桩桩件件,虽然不伤性命,但俱是血泪,叫她这做母亲的如何不心疼?
“好孩子……”东方夫人眸中含泪,“这些年你辛苦了。”
母亲……似乎不知道长生掠夺的真相。
如果她知道了,还会这样急切地问自己“痛不痛”,与自己说“这些年辛苦你了”吗?
朔月放下袖子,默默不语,心中漫上同等的悲伤和茫然。
东方夫人却回头看向谢昀:“谢谢您……我知道您一直待他很好。”
这不是以朔月的不死为自己的长生做踏脚石的人,方才朔月毫不避讳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一点。
东方夫人诉说这些年经历的时候,谢昀一直静静坐在一旁,冷眼看这对久别重逢的母子互诉衷肠,一面自嘲一面讽刺,千万想法藏在心中,全当自己是个透明人——传说中能藏密信往来、阴谋诡计的密道里只有一个女人,于他来说并无太多价值。
此刻被她叫住,面色依旧冷漠,愈发想离开。
东方夫人站起身来,朝谢昀深深一揖:“他自小没有父母在身边,全仰仗您悉心教养。做了不对的事情,或许也并非出自本心,还望您多加宽宥。”
她语气恭敬,句句落在实处,显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更知道自己和她的宝贝儿子之间发生了什么。
既然如此,那便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朔月怔怔的神色中,谢昀漠然侧过身去。
他不受东方夫人这一礼,慢条斯理地驳斥:“夫人误会了,我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
纵使东方夫人再怎么循循善诱,谢昀亦绝口不提陈年往事,更不给她什么调解的机会。
东方夫人如何看不出谢昀的想法?
她心中愈发叹息,但知趣地没有再提此事,而是换了话题:“林遐似乎在易州豢养私兵,你们一定要小心他。”
朔月一时睁圆了眼睛:“豢养私兵?”
东方夫人娓娓道来:“我在易州时,曾见过一队人马,只见那些人盔甲齐备,不是寻常家丁,那日住店时,便有面孔看着眼熟,似乎还是易州那些人——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