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朵玉兰被风吹落,落进他微张的掌心。
谢昀最初睁开眼睛时还有些茫然,疑心是自己梦中出神,旋即,庆元宫中传来瓷器碎裂之声,在春日寂静的深夜中显得尤为清脆。
殿内,谢昀动作迅疾如风,一脚将潜入的刺客踹出三丈远,连带着刺客的匕首一道,直直撞上了对面的花瓶。
白玉轰然碎裂,惊醒了寂静的深夜。
门外响起惊呼:“陛下!陛下可还好吗!”
谢昀飞身上前,在刺客起身相抗之前,一手将匕首横在他的颈前,另一只手卸掉了他的下巴——应该说,是她。
水绿裙衫的婢女被迫昂起头,蛇一样冰冷怨毒地注视着谢昀。
那不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谢昀细细回想,大约是谢昭身边的婢女,名唤宛绿或是宛青,本身隶属皇室影卫,由谢从清亲自拨过去照料自己的宝贝儿子的。大抵是效忠的主子被自己一杯毒酒送去了西天,此生富贵无望,只得和自己来个鱼死网破,挣一条出路。
林群光带着一行人匆匆闯入:“属下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谢昀把刺客踢过去,似笑非笑:“来了?”
刺客被堵了口舌,呜呜声像是咒骂一样在寂静的殿内回响。林群光险些让刺客近了陛下的身,此刻大气也不敢出,后背浸了密密一层冷汗。
刺客立时便由两名侍卫架走,他不敢接话,只道:“陛下,您的手臂……”
谢昀瞥了一眼还在流血的手臂,并不在意:“只伤到皮肉,传个太医来看看便是。”
说着,谢昀淡淡扫他一眼,语气不辨喜怒:“林群光,这一觉睡得不错吧?”
再怎么是皇室影卫出身,再怎么精通武学,也不可能瞒过众多值夜的太监和侍卫,悄无声息地闯入寝殿。
谢昀闻到了林群光身上熏香的味道——迷药效果不错,偌大一个庆元宫,堂堂一个侍卫长,竟然能教他们寻到破绽,还在刺客闯入之后才惊醒。倒是不知这林群光做了什么,才中这迷药如此之深。
林群光身上的迷药劲儿还没全过,颇有些手软脚软,闻言也不敢动,只惶恐伏地,连声告罪。他身为侍卫长,庆元宫发生此等疏漏,他自然责无旁贷。
若非看在他是太皇太后母家的侄孙,谢昀早将他打发了。他懒得听那些告罪之辞,早想好了将人换下去,却忽然瞥见一个匆匆奔来的身影。
林群光险些以为这是刺客同党,刀剑出鞘架上去前,谢昀却先皱了眉:“你怎么回来了?”
朔月是听见响声后匆忙过来的,头发乱着,衣裳也没系好,却丝毫无损秀丽容颜。林群光不知朔月身份,本不敢多看,却不知是不是被迷药糊了心智,竟忍不住偷偷去打量。
谢昀瞥一眼那点小动作,不虞斥道:“还不下去,等着朕治你的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