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骆晔不愧从小生在皇家,说起话来胸有沟壑,进退有度。 看似谁都没得罪,既展现了他对皇叔们的敬重,最后又把话引到了太子头上。 给太子挖了个小小的坑。 意思就好比。 他身为晚辈,礼数都如此周全了。 若稍后太子还丝毫情面也不讲,在外人看来那就是他做长辈的器量狭窄了。 睿王暗骂了声狐狸崽子。 面上却是很配合道:“这你还真是求对人了,你六皇叔武艺精湛,每回有他射柳,头彩必定是他的。” 其实睿王有时候都怀疑,父皇是不是故意借这些活动来给老六送钱了。 不然为什么会明知老六的功夫好,还每回都让他参加这样的活动? 可再想这几年父皇对东宫的态度,睿王又觉得自己的怀疑有些想当然耳了。 心思百转。 睿王拍拍太子的肩。 一副兄长待弟弟的亲和模样:“若不这回的头彩便叫晔哥儿拿了去吧。 最近他父王在考虑为他议亲,让他当着闺秀们的面大展一番身手,没准不日咱们就能喝上侄儿媳茶了。” 皇家子弟议亲。 从来都是以利为先,什么时候需要靠这等孔雀开屏的手段掳获芳心了。 叔侄俩一唱一和,分明就是熟知太子的性情,故意当众把太子架了起来。 信王在楼上围栏旁观望。 刚下场的慎王摸着下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只有宣王真心替自家六哥觉得这两人忒烦人。 明明信王和睿王这半个月因为皇长孙斗得厉害,睿王手下的得力臂膀都被对方设计给砍了,折损不小。 这会儿这俩倒一副叔侄好的做派了。 宣王暗啐了一口。 刚要开口打圆场。 就听他六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漠然:“恃人不如自恃,与其靠旁人施舍颜面,不若精进学识凭真本事取胜,如此也不至于叫人道你胜之不武。” 说完,看向睿王。 “蒙以养正,三哥往后还是不要教其如此投机取巧之法为好,千金何辜。” 他轻描淡写。 神态语气听着毫无批评教育之意,甚至说完就转身从侍卫手中接过了弓箭,为接下来的射柳做准备。 然而看似镇定的骆晔双颊却微微泛起红来,睿王嘴角的笑也变得有些勉强。 好个老六! “六皇叔说的是,侄儿受教了。” 骆晔拱手道。 睿王哈哈两声:“太子虽还未为人父,教孩子倒是有一套,为兄也受教了。” 骆峋调整弓箭。 不屑理会此等口舌之辩。 他也不会刻意在这种场合藏拙,众所周知的事,藏拙只会弄巧成拙, 女眷这边听不清场中的皇子们说了什么,但想也知道是在打嘴仗,且看样子睿王和皇长孙都没讨到好。 魏贵妃暗瞪了裴皇后好几眼。 信王的生母德妃倒像是没看到场中的情形,笑容满面地同官夫人说着话。 槛儿默默观察了几息。 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场中。 二皇子荣王腿脚不便,八皇子简王不会武艺,他俩也不参加此次射柳。 场中的皇子便有睿王,慎王,太子,宣王,皇长孙以及十四岁的九皇子。 睿王擅文,武艺平平。 慎王文不成,但在武学方面是个有勇有谋的莽夫。 宣王是几个成年皇子里,唯一能和太子打得旗鼓相当的。 皇长孙和九皇子两个身量还未长成的少年郎,武艺只比睿王好一点点。 其余参加今日射柳的还是御前亲军二十六卫和三大营的年轻将领,以及有心在元隆帝跟前表现的勋贵子弟。 随着一声钟响。 众人各就各位。 元隆帝从观赛楼下来。 站到河堤的中间高处,长臂一扬。 立马有侍卫上前为帝王呈上一把约六尺见长,通体漆黑,印有五爪金龙的弓,以及长近三尺的朱漆箭矢。 元隆帝身姿笔挺,威严慑人。 犀利的凤目往对岸那个晃动的巨型葫芦一扫,下一刻,搭箭拉弓。 此乃帝王开箭。 由皇帝在射柳前射出第一箭,意在为国为民祈福,驱邪避灾,同时也表现了帝王对本朝军事的重视。 帝王开箭,即便再畏惧龙威也要肃然观望,女眷这边都事先来到了围栏前。 只听得“嗖”的一声。 离弦之箭势如破竹,巨型葫芦应声而裂,几只鸽子扑棱着翅膀刷刷飞向高空。 鸣鼓乐声响起,众人高呼。 “陛下万岁万万岁!陛下万岁万万岁!” 元隆帝朗笑,自高台一跃而下。 等元隆帝回了观赛楼,槛儿听到周围隐隐响起了一阵克制的吁气声。 很显然,众人都被元隆帝的龙威给震慑了。 河堤很长,射柳的数十位青年才俊间隔着一尺多宽的距离齐齐站成一排。 槛儿抚了抚心口,把视线定格在站在队伍左侧第一个位置的太子身上。 元隆帝一声令下。 三道震天鼓响,所有人搭箭拉弓。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下一刻! 末端插杏黄雕翎的箭矢疾如雷电,竟是眨眼间比所有箭都要快地冲了出去。 众人没来得及惊叹。 十多丈外那个不停晃动的葫芦就裂开了。 鲜活的白鸽突破束缚直冲云霄,一片雪白的羽毛在空中打了个转。 随即接二连三有鸽子扑棱着翅膀飞出来,但独独最初的那只飞得最高,最远。 骄阳似火,晴空万里。 有风迎面吹来,鸽子的咕咕声此起彼伏。 没有意外发生,什么也没发生。 槛儿望着翱翔在蓝天之下的鸽群,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比刚刚看龙舟竞渡还要来得汹涌澎湃的激荡。 忍不住笑,但眼眶润润的。 裴皇后不经意扭头。 就见东宫的这位小昭训脸蛋红扑扑的,美目含着泪光却亮得惊人。 笑得明媚灿烂,像是庆幸又像是崇拜,像是在由衷地为太子夺魁而高兴。 裴皇后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看到这样的笑脸了,不由得怔了怔神。 反应过来后,她看向场中的儿子。 也笑了。 “三叔,怎么了?” 场上。 骆晔把弓箭交给身旁的太监,回过身见睿王低头看着手,骆晔不禁问道。 睿王收起手。 藏起眼底的阴郁,无奈地叹气。 “你先前还说你皇叔正当壮年,龙马精神,结果呢?三叔的葫芦都没破,我都在想我这双手是不是太没用了。” 确实太没用了。 骆晔暗笑。 他的这位三叔确实不擅武。 但好歹也跟着武师傅学了多年。 往年好歹能把鸽子放生了,结果到了今年反倒连葫芦都没破,刚满十四岁的九皇叔都表现得比他好。 也不知皇祖父看到这样的三叔会怎么想。 心里贬了睿王一通。 骆晔笑着宽慰道:“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三叔只是不擅弓马,学识却是一等一的好,您何至于自贬。” 睿王心里有事,懒得跟这小子虚与委蛇,敷衍了两句随其他人往楼上走。 侧目看到由人服侍着净手的太子。 睿王不显地皱了皱眉。 注意到睿王的身影上了楼,骆峋朝对岸望了一眼,眸底掠过一丝冷笑。 龙舟竞渡的魁首赏赐是一对儿纯金打造,刻着“御赐”俩字的碗,和一套云锦织蟒袍,外加刻着“端午嘉赏”几个字的五百两银子。 不过龙舟赛是团体作战。 所以慎王得了一只金碗,蟒袍和五十两银子,剩下的则按人头出力高低分。 榜眼舟和探花舟也都得了赏。 射柳的魁首彩头是五十两黄金,江南制造局进贡的宫缎十匹和一坛子菖蒲酒。 元隆帝直接命人送去了东宫。 槛儿她们这边看不到元隆帝赐赏的情形。 但这并不影响众人向太子妃、慎王妃,以及其他丈夫拿了名次的夫人们贺喜。 郑明芷大大方方接受大伙儿的巴结奉承,同时脸上恰如其分地带着一个妻子对丈夫该有的倾慕之意。 曹良媛此前代表东宫参加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宴,自然也受了一番贺喜。 和她们比起来,无人问津,只能立在一旁的宋昭训就显得很落寞可怜了。 姜侧妃捏捏龙凤胎儿子的小手,还是打消了找这位宋昭训说话的念头。 直觉告诉她,这人是重生的。 可那又怎么样呢? 反正她是不会因为知道对方未来能坐上凤位,就舔狗似的跑去巴结讨好她。 说白了。 这些古代女人到最后再有权有势,终究还不都是靠男人?好像没了男人她们就干不出一番事业似的。 哪像她。 只要略施小计,宣王就被她训成了狗。 她还能写小说。 哦不对,这里应该叫话本子。 她会做美食,会写话本子,会经营铺子。 她可不像这些古代宅门里的小妾,只能依附男人,靠卖身卖色才能活。 所以,巴结是不可能巴结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 姜侧妃收回目光,嘴角的笑略带鄙夷。 真亏这位宋昭训重生了也只想着给人做下贱的妾,出宫干一番事业不好吗? 所以说呐。 这些古代女人就是贱!喜欢小宫女携崽重生,冷情太子被哄成翘嘴了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小宫女携崽重生,冷情太子被哄成翘嘴了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