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初。 天光破晓。 沉寂了一晚的东宫显露出它肃穆的真实面貌,高耸的飞檐翘角上坠满了清露。 小福子双手揣在袖子里。 靠着廊柱睡得正香,时不时还咂咂嘴。 不远处的耳房亮着光,隐隐传来一道微弱的响声,小福子一个激灵睁开眼。 后知后觉自己竟睡着了。 他的后背“刷”地冒起一层冷汗。 宫里规矩森严。 为了保证主子们夜里的安全和需要,值夜的宫人要时刻保持清醒警惕。 注意屋里屋外的动静,听候差遣。 结果他居然睡着了! 还睡了大半宿,睡得这么死! 小福子冷汗直流。 扭头见另一边的小喜子也靠着柱子睡着,他当即就要冲过去给人叫醒。 但脚才迈开。 小福子眼珠子一转,双手背后走过去,照着小喜子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小喜子吓得差点没一蹦三尺高,张嘴就要喊,被小福子一把捂住了嘴。 “嫌命长了是不是!” 小福子低斥道。 “头一晚当值守夜你就搁这儿睡大觉,信不信我告诉瑛姑姑?” 小喜子闻言小眼睛瞪得溜圆。 四下看了看。 他握住小福子的手苦着脸讨好道:“哥哥,好哥哥,您大慈大悲给弟弟一条活路吧,我这也是,也是……” 是什么,小喜子卡壳了。 他跟小福子虽然年轻,现年才不过十七。 但他们打小就被卖进宫了。 此前虽没伺候过什么贵人主子,但宫里的规矩他们可太熟悉了。 值夜的时间里睡觉这种错。 他们七八岁就不犯了。 更别说昨儿个还是他们当差的头一晚,小喜子都不知道自己咋睡着的! 其实小福子也对自己咋睡着的没印象,好像站着站着就没意识了。 也是奇了怪了。 不过,这不妨碍他忽悠小喜子。 “睡了就是睡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小喜子就急了。 又是作揖又是拜。 小福子憋着笑,“想让我替你瞒着也成,这个月咱俩屋里的卫生……” 小喜子:“我来!” “我的脏衣裳……” “我洗!” “算你识相。” 俩小太监这边达成共识。 那厢耳房的灯灭了,瑛姑姑从里面出来。 “夜里主子可有起?” 小喜子心虚,小福子暗笑他没出息,面上机灵道:“寒酥姐姐昨晚没叫咱。” 天色暗。 瑛姑姑不疑有他,交代了两人几句便转身推门进屋服侍槛儿晨起。 没多会儿,寒酥从屋里出来。 小福子笑着试探道:“姐姐辛苦,方才瑛姑姑还问咱主子晚上可有起夜呢。” 寒酥暗窘。 随口敷衍过去了。 等拐去了后罩房,寒酥才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当值第一晚就睡死过去了这种事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屋里,瑛姑姑掌了灯。 刚上值的跳珠来到榻前挂起帐子。 便见床上的人一头乌发散在锦枕上,呈半趴伏的姿态面朝着外面睡态酣甜。 薄薄的锦被堆在她腰间,搭在被子上的一条小腿和玉臂白得晃眼。 薄背细肩,蜂腰翘臀。 半敞的衣襟下粉白一片,沟壑深深。 加之那张嫩得似能掐出水的芙蓉面,看得跳珠面红耳赤,心怦怦直跳。 知道这位主儿美,却没想到能美成这样,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睡姿睡成这样的。 跳珠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把人叫醒。 槛儿是快五更天的时候才睡着的,被跳珠唤醒坐起来时人还有些恍惚。 直到瑛姑姑伺候她更衣,讶异地“咦”了一声:“主子,您小衣呢?奴婢记得您睡前穿了件小衣啊。” 槛儿一怔,清醒了。 她红着脸,不自在地扯了扯寝衣领口。 “小了,夜里绷得慌,就脱了。” 收拾床铺的喜雨:“不知主子脱哪儿了,奴婢眼拙,没在榻上见着。” 槛儿轻咳了声,“夜里去了趟净房,忘了随手扔桶里还是篓子里了。” 这自然是瞎扯呢。 扔桶里是真,却不是随手的。 而是太子夜里拿她的小衣擦了那什么,槛儿哪能再穿啊,也不能扔着不管。 所以太子一走。 槛儿就把卧房的小灯拿到了净房,做贼似的细细把小衣搓洗了一遍。 最后扔进有水的桶里,瞒天过海。 不过,瑛姑姑倒没起疑。 一来没人想到太子会学那偷香窃玉的小贼,只身夜探自己妾室的屋子。 二来槛儿的小衣确实小了。 后宫妃嫔的贴身衣物通常由自己身边的绣娘负责,东宫女眷的也不例外。 但只有高位主子有自己的专属绣娘,低位的贴身衣物则由侍候的宫人负责。 瑛姑姑正打算给槛儿另做几件呢。 她都没起疑,喜雨就更不会多想了。 槛儿来到妆台前。 拿起镜子照了照,发现两边下颌虽还有些疼意,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痕迹。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槛儿松了口气。 但想到另一件事,她不禁又犯起愁来。 昨晚用那样的方式伺候太子,一则因为她习惯了和他在那事上的亲密。 这样的事上辈子都是做熟了的。 二则也是想他更惦着她。 槛儿不知道太子深更半夜来这儿是为了什么,但他既来了那便是记着她。 既如此,槛儿就想让他继续惦着。 这样她才能尽快侍寝。 也免得到时候怀的不是曜哥儿。 她和太子如今还没有情分,暂时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让他意犹未尽。 可槛儿没料到。 上辈子多则一晚叫四回水。 回回都是半个时辰,少则叫一回水,少说一个时辰打底的太子,昨晚竟半盏茶的功夫都没到就…… 想到太子夜里离开时的表情。 槛儿一个头两个大。 想不通。 难道是此前太子没被人那般服侍过? 还是说前半夜他在曹良媛那儿尽兴了,到了她这儿便不是那么想了。 话说上辈子有这回事吗? 年陈太久远,槛儿实在不记得了。 东宫的妾若无特殊情况,每日要在卯时六刻前去嘉荣堂给太子妃请安。 槛儿第一天去请安,瑛姑姑她们不敢耽搁,三两下伺候自家主子收拾好。 不多时,槛儿带上跳珠出了门。 东西六院位于嘉荣堂的后面,从西六院出来不到一刻钟就能到嘉荣堂。 时辰早,天色还没有大亮。 路上只几个侍候花草和洒扫的宫人,除了“沙沙”的扫地声没人说话。 槛儿也没跟跳珠交谈。 主仆二人不疾不徐地往嘉荣堂走。 途经一扇月亮门时,忽然听到两道明显压低的声音从门的另一侧传了过来。 “就那位现在这势头,想来要不了多久那边就该有好消息传出来了。” 却是园子角落里除草的两个粗使婆子,打量着附近没人便凑一起说起了小话。 “谁说不是呢。” 方脸婆子接话道。 “从前拢共就这么三位,大半儿都被她占了去,如今倒是有四位了,结果……” 圆脸婆子咋咋舌: “昨儿个可不少人以为咱爷要去那谁屋里,结果还是去了那位院里,也不知那谁咋想,没准儿一宿没睡。” 方脸婆子嗤笑: “她咋想?她能咋想?一个下贱的奴才秧子再怎么受抬举也改不了她的出身。 也不瞧瞧自己啥身份,给沁芳居那位提鞋都不配,还想跟人争宠呢。” 月亮门这边。 跳珠脸都黑了,抬脚就要过去呵斥。 被槛儿制止了。 圆脸婆子:“也对,要不是看在太子妃的面上,咱爷哪可能放她到后院,你看她那胸那大腚,啧啧。” “那就是个骚货!” 方脸婆子撇嘴。 “看她平时走路那样儿,颠来晃去的,哪个刚及笄的姑娘长她那样,我看外头的那些个窑姐儿都没她浪。” 说着,她环视一圈。 又挤眉弄眼。 “咱爷菩萨似的人物,看得中那种货色才怪!她那一看就是个守不住的。 赶明儿用不着她那肚皮了,爷不往她屋里去,指不定就跟谁搞上了,我听说她那院里的几个小太监都生得……” “放你娘的屁!” 跳珠气炸了。 也没有哪个贴身侍候的,听到别人这么编排自家主子,还能无动于衷的! 她“嗖”地蹿出来,手往腰上一叉。 “好你们这两个烂嘴烂舌的老婆子!当咱们东宫的穿堂风聋的不成? 打量着主子们宽厚仁慈,就敢把那阴沟里的粪点子往宫里的云锦上喷! 我这就去禀明了太子妃!看看你们这两个老树皮裹着几两黑心肝儿!”喜欢小宫女携崽重生,冷情太子被哄成翘嘴了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小宫女携崽重生,冷情太子被哄成翘嘴了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