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54章 我有一个朋友(6k)
游苏心中明了,脸色也不再那么凝重。
他不再一味地逃避,而是利用起这狭窄的空间,与白泽周旋起来。
每一次跃动,每一次转身,都恰到好处地避开了白泽的攻击,同时逐渐将战场引导至那些排列整齐的神辉石之间。
白泽似乎察觉到了游苏的意图,怒吼连连,攻势愈发凶猛,但每一次挥爪,都因顾忌到那些神辉石而不得不中途收力。
游苏见状,心中更加笃定,他的身形如同在冰雪中穿梭的灵狐,轻盈而敏捷,每一次接近白泽,都试图用墨松剑在其身上留下痕迹,尽管效果甚微,却也在不断地消耗着这头巨兽的耐心与体力。
彼此僵持的战斗让洞外众人看的是提心吊胆,他们之前也不过是凝水修为居多,所以对同为凝水境的游苏并没有太过期待。
只是他们若是再不选择游苏,可能他们就连赎罪的机会也没有就会死在那片雪原之中。所以可以说从天而降的游苏,就是他们迫不得已的无奈之选。
但正发生在眼前的此情此景却是让他们目瞪口呆,他们从没见过一个凝水境的修士会有如此实力。看着游苏一个不慎被那白泽撞翻在山壁上的余波,众人无不幻想自己承受这一撞的情景,恐怕就算没有当场吐血,也要丧失一大半的行动能力。
绝非是他们北敖洲修士的肉身太弱,事实上北敖洲的人和修士都是在风雪的磨砺中成长而来,单论抗压能力堪称五洲之最,所以他们对游苏肉身之强的惊叹完全是出自真心实意。
然而游苏带给他们的震撼还不止肉身,还有这飘逸的作战方式。北敖洲修士崇尚粗犷原始的战斗风格,所以剑修在中元洲和南阳洲盛行,但在北敖洲却是实实在在的小众道途。即使有,也是如北敖洲荒雪尊者一样,讲究大开大合、风卷残云般的剑道路数。
“游仙师这是什么剑法?闪转腾挪、变化无穷,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将剑之灵动发挥到如此地步的剑修!”
“不好!游仙师要被抓住了!”
有人眼力更好,惊呼出声,顺便一脚踹在方才夸游苏灵动至极的那人腿上。
只见山洞之中游苏身形猛然一顿,仿佛凝固在了空气中。
白泽见状,以为有机可乘,巨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扑,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被游苏早有预谋地一侧身,轻松避过。
而就在这时,游苏体内玄炁涌动,胸中剑意盎然,剑尖凝聚起一抹璀璨的黑光,他凝练多时的莫怂剑意轰然挥出!
剑光如龙,划破洞中的黑暗,直指白泽的侧腹。
这一击游苏蓄谋已久,剑尖所过之处,连空气中的水汽都被凝结成了冰霜。
“游仙师这哪里是灵动,这分明是残暴啊!”
之前那名夸游苏剑法灵动至极的人大感后悔,只觉自己下判断的还是太快了些。
游苏早在不断的缠斗过程中发现,这白泽看上去身无铠甲,防御力却惊人的强,要说唯一的弱点,那便只有它一直悄然避开的腹部。
白泽突遭重创,庞大的身躯因剧痛而扭曲,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游苏并未就此停手,他深知机会难得,身形如同鬼魅,连续几个起落,剑光如织,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白泽的要害,却又巧妙避开了白泽的反击。
白泽的攻势逐渐变得凌乱,每一次挥爪都显得力不从心,身上的白毛竟也有好几处开始逐渐被染成红色,再龙筋虎骨也终有抗不住真正钢铁的时候,这头盲目狂暴的神兽逐渐显出败势。
终于,在一次凌厉的交锋后,游苏瞅准时机,墨松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带着凛冽的寒风,准备直插进白泽的心脏。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让游苏意想不到的人影拦在了白泽的身前。
“不可啊!”
游苏闻言剑眉深凝,心中一狠,插剑的动作竟是完全不停!
“仙师不要!!”
洞外众人惊呼出声,只因他们看见了游苏剑下之物哪里是那神兽白泽,分明是自己的老族长陈一!!
剑意轰然坠地,不仅整个山洞,整个雪山仿佛都震动了几下,硕大的山体抖落厚重的积雪,宛如一场小型的雪崩。
几人既为了躲避崩雪,又为了查看自己族长的情况,只得再次进入洞穴。
烛火再次点亮了洞内的光景,让几人更感惊讶的是自己想象中族长和白泽一起被游苏‘穿葫芦’的血腥场景并未出现。
族长瘫倒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白泽亦是缩在不远处,猩红的眼神仿佛也暗淡了些,甚至能从中看出对游苏的畏惧,但更多的还是警惕。
而游苏则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烟尘以他为中心轻旋,那把诡异的黑剑深深插在地板里,近乎进去了半个剑身,可见游苏方才那剑之凶狠。
“我需要一个解释。”
游苏冷眼看着心有余悸的族长,声音一字一顿,冷如寒冰。
他此番费尽心思、打生打死,不就是为了替族长打败看守者夺回神辉石吗?可怎么到了最后成功关头,出来阻挠他杀白泽的却成了族长自己?
这种被戏耍了一般的感觉让游苏感到有些愠怒,自然语气也不再那么客气。
那才进来的几人才意识到,面前的少年有着超乎表象的冷峻。
但少年还是移开了那几乎必杀的一剑,如果他想,恐怕自己的族长已经和白泽同赴黄泉了。
“游仙师……这白泽……杀不得啊!”
陈一哆哆嗦嗦,有人想去扶他,他也没有搭族人的手,只是自己艰难地从地上撑起身子。
游苏闻言略微挑眉,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墨松剑。
“为何不可杀?”
陈一颤抖着双手,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敬畏与哀愁:“游仙师,您有所不知,这白泽乃是上古祥瑞之兽,传说中它通万物之情,能言人语。自古便有预言,若有人妄图杀害白泽,必将遭受无尽的厄运,风雪必摧之,天地亦不容。”
游苏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讶异,陈一对祥瑞之兽的说法并不是白泽独有,只是游苏从来不信这些东西。他都已经决定要自己掌控命运了,又怎么会在乎这些东西。
“就为了这个传言,你不惜用自己的命来挡?”
陈一苦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悲凉:
“游仙师是我们的恩人,我又怎么可能亲眼看着你为了帮我们而沾上如此厄运。”
闻言,其余几人也是心中愧疚。他们作为北敖洲人,也都对杀祥瑞之兽者会遭厄运的传闻略知一二。但对于游苏要杀它的举动却无一人阻止,只因为自己三十年的执念即将完成,谁又会在意游苏将背负的因果。
游苏沉默片刻,墨镜下的目光幽邃,“不杀了它,你们怎么带走神辉石?”
“这是那些人的诡计……他们把神辉石放在这里,不惜用神兽白泽来看管,就是因为他们还是怕被人发现藏在如此之深的秘密……而想要带走神辉石之人,必对白泽投鼠忌器,因为那诅咒不敢强夺。”
老人僵硬地摇头,旋即像是变得更加衰老,长叹道:
“如果为了洗刷我们的罪孽而让游仙师背上别的罪孽,那我身上的罪孽又怎么赎的完?”
游苏看着面前这位年迈的族长,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老人的责任感让游苏有些感动,在自己毕生的夙愿面前,他居然选择为了游苏的命运而放下。
周围众人亦是被感染,深感惭愧,纷纷附和。
游苏抿了抿唇,却是将注意力放在了缩在后方的白泽身上。
它身上洁白的长毛毫无光泽,看上去没有一点生机,完全没有一头神兽该有的夭矫姿态。它瞪着猩红的双眼对着游苏呲牙,弓腰的动作似是在警告游苏不要靠近。
游苏并不怕它,这头神兽毫无神性可言,空有一身龙筋虎骨也是无用。
他缓缓走向身后的神辉石,试图用手触摸这些古朴厚重的石头,果不其然,白泽立马不顾身体的疼痛重新站起身子,发出了更低沉的咆哮试图驱赶他。观其姿态,俨然是不死不休之态。
“白泽能口吐人言,你看它像吗?”游苏停住了手,还是没有彻底地按上去,“不是白泽,那我杀了它应该没有厄运吧?”
族长等人闻言也是略感窘然,然后白泽却像是也听懂了游苏说的话般,竟呲牙咧嘴的更凶。
“我不是白泽,难道你是吗?!”
空旷的山洞中,一道稚嫩无比的童声蓦然回荡盘旋在洞顶。
众人吓了一跳,左顾右盼,似是在寻这道童声的来源,还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孩子也跟了上来。
可寻到最后却皆是面面相觑,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头刺毛的神兽。
这里没有外人,能发出这声音的似乎也只能是这白泽了……
游苏按捺住心中的讶然,他在玄霄宗时见过御兽峰峰主十一长老,可就连他那头号称有龙血的神兽狻猊也无法口吐人言,白泽竟是真实存在的神兽?
“看什么看!再看本大爷把你吃掉!”
这样威胁的话用那般童声喊出来颇为滑稽,后面却又跟着白泽用本体发出的凶悍咆哮,让人一时分不清到底该说可怕还是可爱。
游苏只觉有趣,嘴角轻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