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瞬间收回了诧异,显然这才符合曲丰羽的本性。 曲丰羽努嘴示意邬和致跟沈庾信看。 “若不去救,恐怕以后要生心魔。”曲丰羽抱着胳膊道:“跟你俩一样。” 曲丰羽见状大笑了起来。 飞舟船舱内。 他抬眼看向正坐在榻上疗伤的人,极力克制着心底的惶惑不安,谨慎出声道:“师父,我方才只是吓昏了头。” 然而江顾并没有反应。 虽然他失去了这七年的记忆,但从方才的对战来看,以他的能力现在绝对自身难保,讨好一下对方总是不会错的,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何江顾会如此抵触他联系玄之衍。 卫风冲他笑了笑,“师父,玄之衍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知道我有危险肯定会找来的,他也在望月大陆吗?若是在平泽,那实在无能为力,师父,我能不能再联系他报一下平安?” 卫风呆住,旋即连连摆手,笑道:“不可能,我和之衍从小一块儿长大,那是过命的交情,比亲兄弟还亲,我跟谁决裂也不可能跟他决裂啊,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和家人,要是真决裂,那我肯定也是为了保护……他。” 江顾冷笑出声。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扣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来,江顾那双冷厉的眼睛直直望进了他眼底,声音里带着淡淡的轻蔑和嘲讽,“他是你最重要的人?” 既没有笑得乖巧嘴甜地讨饶,也没有吓得吧嗒吧嗒掉眼泪,更没撒娇似的搂住他的腰死皮赖脸往他怀里钻,而是恭敬疏离地认错,不敢靠近半分。 卫风忙不迭地起身,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这才是江顾印象里正常弟子对师父的态度——恭敬、惧怕、疏离。 他兴致缺缺地收回神识,开始专心修炼。 “看什么呢?” “让你滚你就滚?” “估计不会。” “不知道我是谁还跟我聊半天?”江向云靠在窗户边跟他一块儿往里瞧,“我七弟心肠硬得很,你跪外边还不够,你得使劲磕头,一边哭一边磕,磕得头破血流估计就能让你进去。” 江向云勾起唇冲他露出了个戏谑的笑,“试试不就知道了。” 江向云见他没上当,挑了挑眉,“知道咱们要去哪里吗?” 江向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寻找出什么破绽,“你就不害怕?” “……”江向云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江向云不死心又同他聊了半天,依旧没能挖出什么有用的消息,虽然他对卫风甚少打交道,但也知道对方能留在江顾身边绝非等闲之辈,但这交谈许久,卫风表现出的全是与年龄不符的天真和不思进取,有种让他想替江顾抽人的冲动。 卫风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刚要反击,房间内忽然传来了阵剧烈的灵力波动,他瞬间脸色一变,推开窗户便跳了进去,“师父!” 房间内,数根尚且黏连着血肉的白骨盘旋在法阵之中,周围悬浮着大量的幽石,一具惟妙惟肖的木偶人正端坐在法阵中央,那木偶生得了张同江顾一模一样的脸,闻声和榻上的江顾同时睁开了眼睛。 榻上的江顾开口:“只是做了具傀儡替身。” 江顾瞥了卫风一眼,“你进来做什么?” 卫风神情错乱地看看江顾,又看看与江顾一模一样气息相同的傀儡替身,使劲揉了揉眼睛,对江顾道:“师父,这真的只是替身傀儡吗?他还会骂人。” 卫风一下躲到了江顾身后,却听江顾幽幽出声道:“我才是那个傀儡。” 旁边的江向云也神色微凝,这两个江顾身上都有木偶和幽石的气息,却都不明显,连他都分辨不出来真假,“七弟既然让我看见,想必其中也有我的份?” 这回别说卫风,连江向云头皮都隐约发麻。 卫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闷声道:“师父,你将骨头从体内抽出来……不疼么?” 江顾皱起眉,方才心中憋闷的那口气忽然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听见了自己生硬的回答。 三个月后。 凛冽的风将红色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 上面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卫风靠在栏杆上,神色懒散地望着远处,掌心的通音法阵悄无声息地闪过一抹红光。 这是玄之衍这段时间陆续传递给他的逃生法阵位置,但江顾盯得他太紧, 而且飞舟上随便拎出个人来都比他修为要高, 他大部分时间都会被关进灵境中修炼,根本没有机会逃跑。 他不太相信这个叫江顾的、自称是他师父的人。 虽然他现在失忆,心智倒退回了十五六岁,但他也不是傻子, 明显江顾对他不怀好意, 不管之前他因为什么留在江顾身边,也知道天底下没上赶着让人糟践的买卖。 江顾神色冷淡地站在了他身后。 卫风诧异道:“下飞舟?可我们已经到了界乡,不进去吗?” 卫风眼睛一亮,知道逃跑的机会已经近在眼前,佯装激动道:“太好啦,我在这飞舟上真的快要憋闷死了。” 卫风心里打了个突突,却还是笑嘻嘻地凑了上去,他谨慎地不想离江顾太近,然而在靠近他的一瞬间,却本能地贴了上去,攥住了他的手。 卫风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身体却诚实地要命,就算下一秒会被江顾挣开,他依旧乐此不疲。 三个时辰后,界乡边缘,永源城。 江顾和卫风披着两身灰色长袍,悄无声息地混进了城内。 “师父,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他忍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