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之内不能活动。”江顾又将目光落在了他扭曲畸形的翅膀上,“你的翅膀可以再生?” 他果断挣开了法阵的束缚转身就跑,谁知江顾像是早就知道他的动作,提前半息将他截在了法阵中,扣住他的后颈手起刀落,将那对畸形扭曲的鸢翅连根切断,鲜血尚未喷涌出便被层层叠叠的符纸和阵法包裹住。 “江……顾!”他疼得双目赤红,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的松绥幻境,他同样被江顾斩断了翅膀,然后亲手推进了绝境,他嘶哑的声音里带着愤怒和恨意,在山洞中开始横冲直撞。 而江顾依旧是那副冷淡又倨傲的模样,居高临下站在那里看着他痛苦的丑态。 他从卫风愤怒痛苦的喘息中猜测出来对方应当是想放些狠话的。 冰冷的身躯,滚烫的吐息,腥臭味道混杂着鲜血的刺鼻气息,蠕动的鬼纹紧紧贴着温热的皮肤,被獠牙穿透的血肉带着震颤的酥麻和疼痛,卫风混乱又疯狂的情绪如同海水般汹涌袭来,将他整个人都湮没其间。 哪怕现在卫风变得伤痕累累又凶残不听话,很可能也没什么用处,与他想要的那个小徒弟大相径庭,但江顾却并不想丢了他,甚至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满足。 —— 这畜生浑身上下都被布条缠满,只露出了两只惨白的眼睛和鼻子,他刚将人拎起来,卫风就警惕地睁开了眼睛,满是杀气的鬼纹堪堪停在了离他眉心半寸的地方。 江顾要打开灵境,卫风忽然扣住了他的手腕凑上来,将他平整雪白的衣袖抓皱,在上面留下了洗不净的血渍和尘泥,他几乎要趴到江顾脸上,一字一句沙哑出声:“江顾……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虽然他对所谓的礼数并不十分在意,但卫风这样没大没小还是让他感到了不虞。 江顾忍无可忍,一脚将他踹进了灵境。 翌日清晨,几人在山底汇合。 原因无他,实在是江顾身上的血腥气太过浓郁,简直像从尸山血海里捞出来的一样。 江顾淡淡看了他一眼。 而且他不太喜欢卫风用别人的东西。 路自明脸色一黑,但江顾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们现在在望月大陆的最东边,这里灵脉不多地广人稀,城池也少,再往西三万里便会热闹起来。”江向云看着地图道:“这合灌城隶属乾楼,不过离乾楼本部太远,幸运的话我们或许能联系上乾坤楼的人。” 此话一出,几个人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在了江向云身上。 路自明臭着张脸哼了一声。 周听然势弱,她果断站到了林飞白身边,毕竟这几个人无论哪个都不好相处,真遇到危险不拿她垫背就不错了,只有这位林小公子看起来还良心未泯,关键时候能救她一把。 路自明冷冷看了江顾一眼,转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虽然答应随江向云一起进阴阳楼,但江顾完全不信任所谓的试炼,他乐得拖延时间来做足进楼前的准备,而且卫风身上的伤也需要时间静养。 “祛疤的药?”医馆的大夫道:“如果灵力无法消除,那的确已经伤筋动骨年岁已久了,我这里倒是有,不过价格会高一些。” “可否看一下伤处?”那大夫从架子深处拿了盒药膏出来,上面积了层厚厚的灰尘。 老医修也是好脾气,他将药膏给江顾,又取了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将疤痕削干净,抹上层药,再辅以净灵阵和续骨生肉丹,每隔三个时辰一换,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保管有疤的地方光洁如新。” 那老医修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刀割肉哪有不疼的。” 这偏僻的城池中大概是少见如此阔绰的客人,那老医修亲自给他包好一堆药材和丹丸放进储物袋中,“我看你拿的这些药,这人伤得不轻,身体也亏空得厉害,一时半刻恐怕难养回来,这些药也只能治标不治本。” 卫风伤得太重,自愈能力极差,多好的药材砸进去也是杯水车薪。 城内人多眼杂,江顾特意出城寻了个僻静的地方结阵,才带着药材进了灵境。 他在泉边半跪下来,抓住了那条晃悠的鱼尾巴,将卫风从水中捞了出来。 江顾在他眉心落了两个安睡法阵,动作利落地割断了他身上缠绕的布条,湿寒的潮气侵入皮肤,卫风瞬间惊醒,和面容冷酷拿着刀片准备割他脖子的江顾对上了视线。 毕竟前几次安睡阵下去,他给卫风断骨接骨都没见人动弹。 江顾捏着刀片的手一紧。 他说着,伸手攥住了江顾的手,从他指缝间将自己的手指扣了进去,带着江顾的刀抵到了自己被补起来的心口,“从这里开始剥皮,快。” “炼……法器。”卫风垂眸盯着江顾的白皙的手背,上面露着淡淡的青筋,在雾气中格外漂亮,“一开始……扔进炼器阵里,比你的……更厉害,我死不了……伤口愈合得快,鬼纹能自生血肉……他们就想试试……炼进法器里都有什么效果……” 疤痕粗糙的触感让江顾想抽出手来。 江顾下颌紧绷,胸腔中压抑着酸涩的愤怒,声音却毫无波澜,“他们还对你做了什么?” 江顾蹙眉。 “反正……你也没什么要问的。”卫风不知道从哪里吐出了那枚小刀片,放进了江顾手里,“但是……别割脖子了,再割就……真说不了话了。” 但卫风却不肯让他如愿,用那条勉强能动的鲛尾拦住了他的退路,赤裸滑腻的身体扭曲缠绕,那张满是鬼纹的脸凑近他吐息,庞大的身躯将他整个人都圈在了里面,厚重的阴影沉沉笼罩下来。 “江顾……我后背疼。” 之前江顾削断的翅膀根部已经长出了层细小的茸毛。 而他之前也是毫不犹豫就砍断了卫风那对畸形的翅膀。 薄削的刀片生生割开了陈旧的疤痕,血水混着汗水滴在了灵境的土地上, 卫风大概也猜出了他的用意, 并不反抗, 就这样坐在那里聚精会神地看着江顾, 偶尔疼得厉害就不耐烦地拍打两下尾巴,或者露出獠牙要咬江顾。 “你自己处理得太过粗糙, 血肉没有补好,经脉都是断的。”江顾手下的动作不停, 用手背抵开他凑过来的想咬自己的脑袋, “届时灵力运行不通, 于修行无益。” 江顾给他敷药的手一顿,“嗯。” 江顾脸色一黑, “出去。” 江顾面无表情地将那条鬼纹震开扔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