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有些紧张地看着江顾,语气中不自觉带了几分期待,“师父,您要上去坐坐吗?” 卫风对着江顾消失的地方愣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往山上走去,刚开始脚步还慢些,紧接着越走越快,最后直接跑了起来,山间的晚风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卫风笑得越来越灿烂,高声欢呼着蹦起来薅了把树叶,天女散花扬到了路过的仙鹤身上。 卫风咧嘴笑道:“我有师父,你没有哈哈哈!” “你这死鸟竟敢咬我,早晚把你烤来吃了!”卫风捂着胳膊龇牙咧嘴,脸上的笑却没消减半分,一路跑到了峰顶的住处。 “将库房钥匙拿来,对了,再给我准备个檀木盒子,不,十个!”少年风风火火直奔库房,几个侍女在后面一路小跑追着他。 “公子您慢些,还没更衣呢。” “公子您何事这般开心啊?” “您不是从拢云城订好了吗?”有个小厮赶过来,帮他挡开了那些还想再围上来的侍女。 “是。”夏岭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一眼那群侍女,“公子,这些丫头越发没个规矩了,您如今也要拜师了,要不要将她们都打发了?免得江长老以为您不思进取……” “公子慎言。”夏岭低声提醒他。 “公子,您肩膀受伤了!”夏岭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话。 没察觉到还好,一被提醒伤口忽然开始隐隐作痛。 夏岭看着他兴奋的模样,有些欲言又止。 想起从前那些抱着各种目的试图接近卫风的人,夏岭心中不由叹息,不知道这位江长老是真心还是假意。 —— “师父,辛文的魂灯灭了。”一个身形高大的弟子快步走了进来。 过了许久,那青年敲了敲桌子,牧思赶忙给他奉茶上去。 “师父,卫风那小子虽然修为低,但手里的好东西可不少……”牧思冷声道:“宗主就是太心慈手软,上次他私自下山偷了藏宝阁那么多宝物也不了了之,就算他爹娘是为了阳华宗而死也不能由他这么嚣张。” “原来如此。”牧思恍然大悟。 “难怪师父只派了辛文一个人去。”牧思反应过来,阮克己这明摆着就是让辛文去送死,他忍不住背后发凉。 牧思皱眉道:“为什么之前不杀了卫风?” “现在江顾突然从半路杀出来直接收了卫风当徒弟,”阮克己哼笑了一声,“这事情就越来越有意思了。” “拜师已成定局,那些人也不蠢,让江顾察觉到他们的意图只会让事情更棘手。”阮克己道:“将我们安插到连云峰的人撤回来,然后你再去找几个新入门的小弟子安排到白玉峰。” “所以需要你去安排。”阮克己敲了敲桌子,“亓凤元那个老东西一死,可就没人护他那么周全了,我们也不能让这孩子只有玄之衍一个朋友啊。” “行了,去吧,我明天还要去会会这位江长老。” 透春峰道场上,玄之衍看着神采奕奕笑容满面的卫风,使劲揉了揉眼睛。 玄之衍掐住他的腮帮子往两边拽了拽,“祖宗,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何止是够排场,都赶上下聘了。”玄之衍眼角微抽,环顾四周之后将卫风拽到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低声道:“你怎么回事?昨天不还死活不肯拜师吗?怎么今天又搞这出?” 玄之衍狐疑地盯着他,“真的?” “……”玄之衍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你别高兴昏了头,清醒点。”心不可无,我会好好观察一段时间。” 玄之衍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一道温润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之衍。” 站在他对面的青年看上去不过二三十岁的年纪,但实际已经有两百余岁,他眉眼温润,声音也很温柔,“怎么在这里站着?你的师兄弟们在那边。” 青年目光温和地看着他离开,旁边有长老笑道:“沈长老心善,这半路师父可不好当啊。” 玄之衍资质平平,修为也普通,并不像他几个师兄弟一样被各个长老抢着收入门下,这句“不好当”说得其实是他没必要收玄之衍这种徒弟,但却让他不轻不重地推了回去。 江顾看着面前数十个箱子,问卫风,“你的东西?” 江顾敏锐地察觉到了数道不善的目光,全都是落到卫风身上的,他勉为其难地提醒道:“为何不放在储物袋中?” 江顾微微蹙眉,粗略用神识将那几个箱子扫了一遍,陷入了沉默。 江顾长袖一扫,那数十个大箱子便全都进了个小巧的储物袋中,他将那小袋子扔到了卫风怀中,“自己拿好。” 身后顿时又多了几道嫉恨的目光。 “之前悬赏单第一的高阶法宝,难怪没人领赏去,原来是到了江顾手里……” “什么破箱子,那几个箱子全都是压缩类的法宝,里面装了得半个库房的好东西……” “……再招摇也改变不了他是个废物的事实,江顾也就是听着厉害,四灵根的资质再过几年谁知道还能不能继续突破……” 卫风不知道自己手里拿的是乾元袋这种至宝,只当是个很能装的储物袋,随手塞进了前襟里,趾高气昂地跟在江顾身边,平等地给予所有人挑衅的目光。 旁边的弟子发出了声嗤笑。 “江长老,久仰大名啊。”阮克己看着面前俊美的青年,笑道:“那日大殿匆匆一见,也没来得及同你认识一番。” 阮克己有些惊讶道:“江长老竟然认识我?” “听卫风提起过。”江顾扯了扯嘴,“这些年还要多谢阮长老关照他。” 阮克己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维持不住,他干笑了两声,“哪里哪里,这孩子身世坎坷无所依仗,宗门里的人对他都多有照拂,都是应该的。” “那日后我自要一一谢过。”江顾嘴角的笑意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