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舟是被腹部的阵痛痛醒的。 他只记得自己最后看到的沉月溪的脸。 血虫已经不在浮玉山,甚至去到了更远的地方。 她就这样……扔下他……走了? 沉月溪,怎么能这么无情! 愤怒之余,叶轻舟又开始悔不当初。或许他答应她叁年之约更好,至少叁年后她会回来或者他去找她。 叶轻舟强撑着坐起,要下床去找人。 叶轻舟挣扎着,不听劝告,腹部刚换的纱布浸出血色,“放开我!我要去找沉月溪!” 鹤君感觉自己手要折了,没好气问:“你找她干什么!她去替莫雨声取药了,过几天就回来了!什么事这么急!” “五百里外的陵阳,昨天去的。”鹤君回答。 血虫还活在沉月溪身上,月镯也在他腕上,沉月溪还不至于一走了之。此外,沉月溪会扔下他,但不会扔下莫雨声。 叶轻舟瞟向面前白衣玄裳的女人,有气无力问:“你是谁?” “鹤君?”叶轻舟想起,自己在沉月溪口中听过这个名字,浮玉山的杏林圣手。他的伤想来也是她处理的。 鹤君望着洒了一地的药,弯腰捡起弯腰,无奈又有些抱怨地道:“我再去煎一碗药吧。” “不用了。”叶轻舟淡淡道。 贯穿伤,叶轻舟的痊愈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不似凡人。而鹤君给他准备调配的草药,一点没有渗透入肤里的迹象。 叶轻舟的眉眼一下变得狠厉警惕,像山林间纵飞的黑鸢。 收他为徒,忘忧台怕是会更寂然。 鹤君摩挲着手里的药碗,自言自语一般,“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我按照书上记载,给沉月溪配药,一点作用也没有。现在我明白了。你的血养的蛊虫,药石无效。” 沉月溪敢动和他劳燕分飞的心思,必然是找到了解蛊的办法。除了这位医家妙手,还能是谁。 叶轻舟更愿称呼其为“血虫”,因为比起普通蛊虫,叶轻舟在沉月溪身上种的那只,并没有经过自相残杀的培养,性温不烈。关键时候,甚至能保她一命。 无论如何粉饰,叶轻舟的行为,绝对称不上善。 “为什么要这么做?”鹤君又问。 所以救她,同时又束缚她。 叶轻舟嘴角微挑,杏样的眼睛却没有丝毫笑意,展现出一种令人咬牙气愤的死不悔改,“问这些有意义吗?你都知道了,也拿到了我的血,你可以给她解蛊了。” 把他蒙在鼓里,一脚踢开就好,多容易。 但沉月溪的遮掩太蹩脚,鹤君早已看透。每月发作的话,当然要把这个人带在身边。随沉月溪一起上前的,只有一个叶轻舟。 他只是在拿捏她的善良。 但放手可以掬住水中的月亮吗? 镜花水月,终为幻象。 鸟要飞走了。 两道白色身影从树下经过,停在河畔。 沉白依取出干粮,转身见打水的沉月溪还蹲在河边,好像在发呆,凑上前关心问:“月溪,怎么了?” “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沉月溪遥望浮玉山的方向,嘀咕道:“不知道叶轻舟好了没……” 见状,沉白依欲言又止,“你跟他……” 沉白依表情小心翼翼,说出的话却一点不委婉,“他喜欢你,是不是?” 沉月溪想否认,嘴唇紧抿,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她看得出来,在历城的时候就有一点感觉。叶轻舟看沉月溪的眼神可称不上清白。 沉白依似是怀念,缓声道:“当年大师兄也是这么看芸萝的。” 沉月溪不甚理解,只道:“他小孩子不懂事而已。” “那是挺有主意的。拿剑往自己腰子上捅,都不带犹豫的。”沉月溪现在想起,还心有余悸。 “ “但是不惜命。” “有吗?”沉月溪浑然无感。 沉月溪一愣。 她想,他遇到别的女孩儿家就会知道这份感情只是错觉,和她分别就会冷静下来明白一切只是青葱年龄的情思幻想。 冥冥中,难道有天意吗? 【作话】 沉月溪,乖巧: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