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村里的人大多数都还没起。
这一天天气不错,虽然不是晴空万里,但也算是阳光明媚,走到中午,两人又吃了点干粮,都没怎么停——这大概才是青年最后一餐。
下午三点左右,两人终于到了青年的老家。
这是一个中等规模的村子,远远的就看见村头有烟灰和纸钱,几户房屋贴满了白纸黑字的挽联,显然就是女方家去世的长辈刚办完丧事。
接下来的事情就基于本没有条理了——青年家族的人和女方家族的人在得知他已经被押送回来之后,差点先打了起来。
罗星作为官差的代理人,接镖时的要求就是要把青年交给他自己家族的长老们来处置,但是女方那边也是村里一个大家族,上来一大群人就嚷嚷着必须要把青年交给他们亲自处理。
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家族的人肯定会庇护青年。
青年家族的人也极力保证,官府已经定了的案子,青年是不会被饶恕的,女方那边就是不松口。
最后女方那边的人直接想从罗欣手上抢人,罗星露了两手,才把他们镇住。
随后,青年家族这边的人也跳出来做保证,说是让罗星做见证,青年必须受到家族的惩罚,但也一定会给女方一个交代。
于是,罗星又接受了青年家族的委托,再看押他一个晚上,不让两个家族的人接触青年。
至于工钱,可以追加……
关押的地点倒也不错,至少罗星呆着很舒服,倒是青年遭了罪,自家那边有人想送点吃的过来,女方家那边直接拦着不让吃,于是乎,中午那一餐还真的成了断头饭。
当晚,罗星在屋里守着,两家也派了人在外边守着,相当安全。
当天夜里,罗星放宽了心打坐运功,到了半夜,迷迷糊糊之间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却见一个农妇打扮的女子正蹲在青年身前,伸手捋开他脸上乱糟糟的头发。
似乎是注意到了罗星,女子转过脸来,却是个面色惨白的女子。
罗星心头一动,忽然惊醒过来,才发现这是一个梦。
房间里点着油灯,青年一直戴着木枷,靠墙而坐,似乎没有睡意,当然,整个人是心如死灰,也没什么精神。
见到罗星醒来,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罗星有些疑神疑鬼,听到外边守着的人轻轻打鼾的声音,知道他们都睡了,心里还是有些凉飕飕的。
他干脆不打坐了,也不睡,反正也不困,也坐在床上靠着墙。
也不知怎么的又睡了过去。
然后又看到那个女子。
青年也醒了,哭着说:“九妹……我错了,我这就来陪你!”
那女子却说:“你不要来找我,你我今生今世缘分已尽,下辈子也不会再见,你好自为之,莫要再辜负别人。”
说着,女子又转头对罗星道:“多谢镖爷一路护送,小女子才能魂归故里。”
说着还行了个女子万福礼。
罗星心里是又惊又怕,下意识地要说:“不用客气。”刚一张嘴就醒了过来,才发现这是个梦。
油灯已经很暗了,他看见青年满脸含泪。
见罗星醒来,他说:“九妹来了……”
罗星有些心有余悸,也点了点头。
真叫他碰上了!
不过,人家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
屋里有点声音,外面的人倒也没醒。
经过这段插曲,青年流着眼泪睡着了。
罗星不敢睡,干脆继续打坐。
这回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了,一直到天亮,村里的鸡打鸣,狗也跟着叫了起来,外面两家的人也都醒了。
接着,两家人对青年的审判也开始了。
所谓的审判,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就是一个死,不过罗星也看出来了,这两家人就不是在讨论这个事儿,还是借着这事儿在讨论村里的田地、水渠、山林的“势力划分”。
青年的家族自然是理亏的,所以也让出了不少利益。
至于青年自己,从始至终都像是双方谈判的筹码,在那里“跪以待毙”。
最后的“家法”,罗星不忍心看,也不是浸猪笼,就是比较野蛮。
确定青年已经死了,并且因为无权葬在祖坟,就在村外一片无人在意的荒地随便挖了坑埋了,罗星的任务也算是彻底完成。
拿了村民给的额外报酬,罗星马不停蹄回到了安平县府——来的路走了十来天,回去的路三天就走完了,毕竟有轻功就是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