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叫他转过身来试的时候,冯镜衡由着她摆弄,好不容易算是端正系好了,她撤开手,示意他去照照镜子,看看满不满意。
冯镜衡说不必了,“满不满意这个质检活该交给你,否则今后我们早上出门,就这一桩事,两个人重复操作,浪费时间也影响分配效率。”
栗清圆听清,为了报复他这种处处爱甲方的嘴脸,拽一把绅士的品格,于是,不设防的人,像只大狗狗摔到床上去。
冯镜衡笑着躺在床上不起来,他怪她,哦,原来你给我买领带,是有这样的癖好啊。
栗清圆当然不理他。对于变态,你回应他一个字,都怕他爽到。
杭天打电话来,说晚宴预备要开始了。冯镜衡便等着女友出发前再收拾一下的自觉,一面帮她把红宝石收到保险箱里,一面告诉她,朱青那头确定不来了。
“孩子怎么样了啊?”栗清圆关怀了一句。
“吃甲鱼汤闹的。估计小的原本就有点肠胃应激吧。”冯镜衡走过来,化妆镜边上,打量着栗清圆补妆,“我妈这个人要强,这一回,再把孩子闹个不好,我看她还怎么跟朱青梗着。”
栗清圆在镜中看一眼冯镜衡,“你其实挺护着你大嫂的。”
冯镜衡笑着撑手在她化妆台边,“我没和你说过么,我俩是同学。”
栗清圆一听,停下描眉的笔,面上有很明显的情绪波澜,再听冯镜衡强调,“高中同班同学。”
“哦。难怪这么好。”
冯镜衡笑出声,一副逮到了的嘴脸,“怎么个好法?”
“你对她好啊。你不对她的两个孩子好,也不至于第一面的时候,沈先生就把你哥哥的孩子挂到你身上。”
“嗯,我妈至今把我去你家的事归功于她的安排。因为她拉不下来脸与朱青一道去,还洗脑我,说好人有好报。”
栗清圆自然不认同他母亲的一些微词。但是,细节检验人品。总归,爱护妇女儿童的男人,坏不到哪里去。
冯镜衡觉得这句,明褒暗贬,起码有点酸。
栗清圆也不否认,“因为我没有这样的长辈偏爱了,所以,有点嫉妒。小颖有句口头禅,我得不到的建议就不要存在了。”
冯镜衡于身后抱住描眉的人,暂时摘开了她的眉笔。他口吻依旧是那种顽劣的,但是揽抱住她的力道很真实,“我偏爱你。”
“为什么?”
“把那个偏字拿掉。”
小室里,一时相拥的宁静,无声胜过人间訇隆有声。
*
晚上二冯两位宴请代理商。
主理人依旧是冯纪衡,说了些祝酒词,与最后一个季度的计划与目标。
舍费尔由着长桌那头高谈阔论,偏头来与镜和他的女朋友闲聊,刚才会面时,舍费尔便与密斯栗说笑,见到你本人,我有点明白镜说的他生病了的意思了。
密斯栗笑得淡泊,毫不避讳地打趣自己的男友,他确实病了,与天气与病毒有关,与我无关。我并没有那么糟糕。
舍费尔哈哈大笑。再说起一个情场说法:越柔弱的女人,越不给你痛快话的女人,往往越能斩获更多的爱情。
今日见到密斯栗,这个情场谣言不攻自破了。
密斯栗却赞同舍费尔先生一半的说法。
嗯?
爱情里确实不给痛快话会能足足钓住一个人,然而,等哪天爱情死掉的时候,她昨日的闪光点也是来日的鱼眼珠。
舍费尔不明白,那么,爱情既然会死,为什么智慧的女人还要相信它呢?
从前有个说法,栗清圆觉得其实挺强盗逻辑的,拿爱情比拟生命,你活着也是知道要死的,那么为什么还活着呢?
二十六岁的栗清圆觉得爱情远不能跟生命一起辩论。然而,爱情会死,却始终叫人还相信的本质在于,盲目,以及,情绪价值。
或者就是盲目的情绪价值。
它叫你轻快地感受到,两个人在一起的意义大于一个人,这样win-win的大于一,合起来整体价值超过本身的二。我想这才是人们盲从爱情的意义。
舍费尔惊叹,看似不显山不露水的密斯栗,原来这么的固执且清醒。啜一口酒,揶揄镜,甜心内里并不过分甜哦。这句是用德文,算是加密通话了。
然而,镜还是用英文回应的,嗯,我们中国的甜酿,本质还是酒。
舍费尔听不下去了,说陷入爱河里的男人,他就是这么勇猛,公开私信也没什么大不了。
期间,栗清圆在冯镜衡耳边低语,她想再吃一块那个咸鲜的冷盘排骨,太远了,刚才就是他搛给她的。
冯镜衡与舍费尔谈事,拨出空来审问她,“嗯,智慧的女人怎么口也这么重?”
栗清圆微微抿嘴笑了笑,“因为鲜排骨在咸排骨面前,智慧的女人这才发现,前者黯然失色。”
某人陷在舍费尔猛烈的劝酒阵局里,他一面举杯,一面干脆起身来,把那盘没怎么动的冷盘径直端到了智慧但犯馋痨病的女人面前。
栗清圆微微尴尬,在桌下要来掐冯镜衡的腿。
桌面上,舍费尔与镜聊在案客户的新购置方案;桌布下,聚精会神的男人在捏玩身边人的手指头。
冯镜衡全程就起来应承了一巡酒。
身边的女友除了介绍给舍费尔认识了下,其余,都没过场。
只是过来找家家时,勉强叫圆圆与老大打了个招呼。冯纪衡看着披着披肩的白裙栗小姐,这回很是正式的认识。毕竟能应付南家,又能与舍费尔这个老贼辩论得那么鲜活有趣。冯纪衡头回发现这位小妹妹除了漂亮,还很有进退的智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