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问,不少人脸上露出了难过的神色。 就算是最凶残的流寇,也是有软肋的。 白鸢:“你们的妻儿,早就被我们接过来了,现在安排在黄龙山的山谷之中,你们若是乖乖听话,就能再与妻儿团聚,若是想要做些什么不法之事,那就……嘿……” 那些流寇哪能不想歪,这话一入耳,马上就想到:“我们如果不听他们的话,他们就要把我们的妻儿杀了,啊!” 自古前途修出来 他们穿过农田丰美的合阳县,又穿过一片繁荣的高家村,在惊讶于这里如此富裕之后,终于到达了黄龙山的劳改谷。 “啊,孩子他爹,你终于来了。” “你个不孝子,居然把老娘丢在河曲县城,自己跟着王嘉胤跑了,你给老娘跪下,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待他们初来乍到的惊喜感过了之后,这伙人才开审视目前所处的状况。 他们先一步到来的父母妻儿们,并没有被虐待,反而天天都有吃的,能填饱肚子,不过,除了小孩子之外,所有人都必须要工作,一部份女人大抵上都被安排操作一种奇怪的机器,名字叫做“蒸汽纺织机”,她们使用这奇怪的机器,大批量地将棉花变成上好的棉布,然后再运送出去。 干不了织布的老人们,则被安排洗菜、做饭,或者做车夫运送布匹,编竹制品,给大家制作家庭生活所需的小器具。 这劳改谷居然安排小孩子们读书。 这他娘的是囚犯该有的待遇? “这个地方就不正常。” 他看了一眼山谷周围高大的五彩围墙,墙头上拿着火铳巡逻的士兵:“除了没有自由,别的一切都像在梦中。” 这流寇寻声看去,一个看起来就与众不同的劳改犯,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小弟,正在对着他招手。 他赶紧低着头过去:“这位大哥,找我有事?” 流寇吓了一跳,赶紧低头:“陈老大,小的名叫刘八万,今后小的就跟您混了。” 刘八万行了个礼,转身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对着陈百户道:“老大,小的有一事不明,实在不问不快。” 刘八万:“这里不是个大牢房吗?怎么还给咱们的孩子上课,教他们读书写字呢?这……这实在让小的不懂。” 刘八万听了这话心中一惊:这地方考虑好长远,连我们的孩子一辈长大之后的事都考虑到了么?这……这可比我以前的老大强多了,以前的老大只考虑明天吃什么,偶尔他考虑得长远一点的话,就是考虑后天吃什么,当他像老鹰一般高瞻远瞩的时候,就会考虑大后天吃什么。 陈百户:“废话,当然不是官府的,官府能有这么好?” 陈百户哈哈大笑:“邢大当家只是这里的一个小头目,这里真正的大头目是天尊,天尊之下,还有天罡三十六星,地煞七十二星,合起来一共是高家村一百单八将。” 陈百户:“我也认不完,只知道其中有固原老鬼头、固原老南风、清涧点灯子。” “厉害个屁。”陈百户道:“在这里,他都排不上号。” 刘八万问道:“还有别的呢?” 新来的劳改犯们,很快就这样被老劳改犯带上了路,第二天大清早,他们就被押了起来,加入修路大军了。 由于劳改犯被管理得更严,不像普通工人那样想干活时就干活,不想干了可以请假或者辞职,而且劳改犯也不能挑剔工作内容,脏活累活都得上,偷懒摸鱼还要被陈百户等老劳改犯殴打教训。 连高家村最厉害的建筑标兵队,工作能力都比不上劳改营。劳改营上空整天都飘荡着这伙人的歌声:“深山有宝深山埋,打开山门把路开。铁锤打石硬对硬,锄头挖土排成排。一层肉茧一栈路,自古前途修出来。” 陕西省,西安府,巡抚衙门。 好消息不多啊! 自从流寇主力渡过黄河进入山西之后,留在陕西境内最大的一股流寇,就是北路叛军的神一魁,神一元两兄弟了。 神一魁同意后,在三月初九日派孙继业、茹成名等大小头目六十余人,率众至宁州接受招安,同时送回合水知县蒋应昌和保安县印。杨鹤为了张扬其事,命周日强在城楼上安设龙亭,导引“受抚”头目在龙亭前跪拜,山呼万岁,然后到公署拜谒杨鹤,再一道前往关帝庙起誓。 神一魁受抚之后,上天龙、王老虎、独行狼、郝临庵等人也纷纷投降,接受招抚。 但是这样的安宁注定是没用的,流寇在接受招抚时还乖乖,一到了“返乡”环节,又是各种乱七八糟的破事频出,杀人放火抢劫,闹得十里八乡怨声载道。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杨鹤的抚局成了一个不堪收拾的烂摊子。 就在这时候,部下进来通报道:“西安推官史可法求见。” 很快,史可法进来了,有趣的是,他进来的时候,左手上拿着一把麦穗,右手上提着一个脏兮兮的麻布袋子,这两样东西,与他一身官服十分不相称。 史可法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巡抚大人您看,这一把麦穗,能看出点什么吗?” 史可法:“……” “哦!”王顺行这下懂了:“粮食产量翻倍么?这倒是件挺好的事情。” 王顺行听了这话,倒是不禁“咦”了一声,有点心动:“此物如此厉害?那理应大力推广才是。速速调集工匠,大量制作为佳。” 王顺行突然感觉哪里不对,猛地一拍脑门:“等等,弄这玩意儿需要大量的工匠吧?工匠要工钱?制造的时候还需要什么硫酸和什么矿石来着?挖矿需要矿工,也需要工钱。” 王顺行:“把这个化肥造出来之后再发给农民们使用,他们一开始肯定不相信这个,所以一开始得免费提供给他们,待他们试出了效果,才能卖给他们,也就是说,刚开始也需要投入大量的钱。” 王顺行摊手:“本官没钱!” 王顺行想都不想就摇头道:“不可能的!咱们陕西拖了好久的赋税没有上交了,每次皇上来找咱们要赋税,本官都推说没有,收不上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说说,这种情况下,咱们去要钱,皇上会怎么说?” 王顺行:“没错,就是这么回事了。” 王顺行:“本官作为一省巡抚,肯定比推官更想搞好辖地的农产,但是……真的是毫无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