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围观了李道玄一眼，看出来了这是一个半人高的小木偶，也就不再放在心上，又重新回到院子一角，坐了下来。至于墙头为什么会趴着一个木偶，他们也搞不明白，当成是汉人的奇怪装饰了。 很快，院门敲响，一个说山西话的护卫去开了门，就见到铁鸟飞站在门口，抱拳道：“在下铁鸟飞，是一名盐商，久仰黄云发黄员外的大名，特来拜访，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谈。” 黄云发一眼就认出了铁鸟飞。 对着这样的小人物，黄云发倒也不用太客气，淡淡地问道：“原来是铁鸟飞，你来见在下，有何见教啊？” “啥？”黄云发愣了愣。 铁鸟飞继续道：“在下以前跑点盐运的生意，但是您也知道，这盐运是越来越难跑了，整个山西遍地流寇，盐匠们都被打得躲进了河东道城里，我这一次过来，双手空空，一斤盐也没买到。” 他拿着盐引来找盐课司提货，盐课司就把原本打算卖给私盐贩子的货全都给他了。 黄云发斜眼：“你想跟着我混？可我凭什么要带你混？北疆的生意可不好做，我平白无故带你打通了门路，你一回头就把我丢开，自己吃独食了。” 这个问题不解决，可不好办。 这句话一出口，黄云发的眼睛就眯了起来：“鸟铳？数量太少可没什么意思。” 黄云发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了：“你知道骗我是什么后果么？不论你逃到哪里，我也能取你一个小小私盐贩子的狗头。” 黄云发听得半信半疑，这事情倒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大明朝的工匠很苦，多年来一直都有工匠逃亡的事情发生，铁匠大量逃亡之后躲在荒村，这种可能性是有的。 黄云发长期偷偷将物资卖给建奴，而建奴对鸟铳这东西，那是相当感兴趣，曾经好几次和他提过，想让他从大明那边弄一些过去。 因为大明自己的鸟铳也不多呢。 黄云发没法从贪官手里弄到鸟铳。 哪怕晋商有多神通广大，也弄不到多少鸟铳去卖给建奴。 这一套话里，真正的值得怀疑的点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些逃亡的铁匠，哪来这么多铁，可以用来打造几百把鸟铳？ 黄云发最后一点疑虑也消散了，当然，像他这种人，绝不可能轻易相信别人，就算疑惑解除，也不代表就这样相信了铁鸟飞，他还得最后做一个确认：“你说他们有几百把鸟铳，那就拿出来给我看吧，我看到了货，就相信你说的话。” 黄云发再次露出狐疑的神色：“几百把鸟铳，那可不轻，你就十几个人，要怎么运得过来给我看？” 鸟铳，好多鸟铳 他刚走，黄云发的表情就变得更严肃了，看起来有点阴暗，旁边一个手下走上前来：“老爷，这家伙说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信，属下总觉得，几百把鸟铳，对于一群逃亡铁匠来说，是不太可能弄得出来的玩意儿。” 李道玄听到了他们商量的全程对话，心里也不禁乐了，这铁鸟飞还真是有点机智，好吧，这种程度的机智，对于盐枭来说应该是常规操作吧。 用对了鱼饵，才能钓得到大鱼。 “不用了。”木偶天尊突然开口了：“洽川码头马上就会知道此事，那边很快会派船过来，你去和黄云发约定一个看货的地方吧。” 胃袋形的回水湾里，好大一堆船挤在一块儿。 这时候白鸢、白公子，正在研究一艘天尊才放下来没几天的“商船”呢，这商船在现实世界是八厘米长。 但就这么个空架子，放进箱子里却变成了十六米长，对于小人们来说已经是中型船了。 白鸢大喜：“那就太好了，天尊没有给这艘船安排仙界动力，我正愁怎么弄它呢，总不能派一群船员上去划着它走，若是能将蒸汽机装入，那就非常好了。”人正聊到这里，突然就听到码头边上的民团士兵们惊呼起来，接着，到处都有人在喊：“参见天尊。” 白鸢和白公子两人马上反应过来，天尊这样出现，肯定是有事要吩咐了。 白鸢赶紧道：“谨遵法旨！” 白鸢也问道：“是要给高初五他们增加战力吗？要不要再送些线膛鸟铳给他们，咱们的夏塞波步枪现在也已经有少量制造出来了，也应该提供给战斗最前线的高初五他们使用……” 白鸢一脸懵。 正好眼前有一艘还没有动力系统的空架子中型船，干脆就用这艘船来运货好了，工人们马上行动起来，从铸炮厂里搬出大量的滑膛鸟铳，搬上了那艘空架子船。 白鸢又派了几十名水兵上去，用古老的船浆来划动。 但是天尊都下了令了，土就土点吧。 …… 河东道。 黄云发早有准备，他才不会被轻易骗去奇怪的地方呢，挥了挥手，一名心腹手下走了出来。 铁鸟飞：“那就请这位兄弟随我走一趟大禹渡吧。” 实际上这个渡口也是控制在官府手里。 铁鸟飞看出了他的疑惑，低声笑道：“我那船当然不能在大禹渡靠岸，只能停在离大禹渡很远的地方，咱们要在大禹渡登上小船，去江上看我的货。” 铁鸟飞带上那部下，出了河东道，骑马向南狂奔，花了不少时间才来到了大禹渡。 铁鸟飞指着那船道：“到了！靠过去吧。” 黄云发的部下心有点发毛，但他自忖自己是个小人物，铁鸟飞也不可能大费周章的来骗杀他这样一个人，硬着头皮上了船，掀开了船上的一块大油布，向里面一看，顿时惊得呆了：“鸟铳，好多鸟铳……” 天色已经黑下去了。 只能听到一个更夫悠扬又古怪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看了一眼时钟，才他喵的晚上十点半，这么早，现代人怎么可能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