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糊饽,是元朝的时候,蒙古人打进了合阳县时留传下来的美食,油水厚、味道美,唯一的缺点是要用到羊肉,有点贵。 再加上翻山月闹了几年,现在合阳县里想找只活羊都不容易,这家店的幕后东家是下庄的张员外,所以才弄得出来一点点羊肉,开了这么一家羊肉糊饽店,平时来店里的客人,也都是合阳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掌柜的见他们是一群大头兵,还以为他们消费不起呢,哪知道他把自以为是“天价”的价格一报,就听到郑大牛哈哈大笑起来:“这家店有羊肉,哇,有点稀奇。兄弟们都坐下,今天我请客,掌柜的,来六碗羊肉糊饽……多加点羊肉,不要糊饽。” 六个大头兵一起围桌坐下,其中一个开口道:“大牛哥,您这句不要糊饽,似乎有点不对啊?糊饽才是重点,羊肉只是个添头啊。” 掌柜哭笑不得:“是的,一碗羊肉糊饽里只有几片羊肉,主要是吃糊饽。” 郑大牛扁起了嘴:“糊饽有啥好吃的?不就是面粉吗?我不要吃糊饽,我要吃羊肉。” 另外五个兵也一起笑:“大牛哥,别闹啦,人家掌柜会亏死的。” 皂莺听到店里喧哗,侧目一看,正在闹腾的不是自家的骑兵,心里倒是松了口气,接下来就以看热闹的心情看了起来。 掌柜苦着脸:“肯定会亏钱呀,羊肉很贵的,年景好的时候,咱们这里一斤羊肉差不多是80文钱,而现在这个大灾之年,一斤羊肉已经涨到了800文钱,这几天高家村给咱们送了许多面粉来,羊肉价格才降回到了400文钱一斤呢……我在一碗羊肉糊饽里面加上几片羊肉薄片,这一碗面就得卖到五十文钱,要是多加几片羊肉,我亏得老本都没了。” 旁边的人笑道:“四钱。” 旁边的人:“……” 一个掷弹兵伸手入怀,摸出很小的一块碎银子,摆在桌子上道:“大牛哥你看,这一小块碎银,就是四钱银子。” 众人:“……” 众人:“……” 一名掷弹兵低声道:“大牛哥,您有钱也不能乱花呀,这么大一笔钱,都够买个漂亮丫鬟了,可不兴这样请我们吃个饭。” “扑哧!”店门口响起一声女子的笑声。 郑大牛对着皂莺招了招手:“皂教习,见者有份,一起来吃羊肉呀,我请客。” 郑大牛:“不能吃呀。” 郑大牛摇头:“不要不要,我不吃人肉。” 郑大牛呵呵笑:“是呀,我到得很早,除了高家村最早的四十二人之外,就要算咱们郑家村、种家村、王家村的人,那时候高家村修城门,我也参与过呢。我还砍木头给雕刻师做雕像,我还做过公交太阳车司机,哈哈哈,好几年前的事了。” 郑大牛:“多?不多呀,我就只有那一锭了,刚刚用光啦,我现在没钱了,哈哈哈哈。” 那五个被他请客的掷弹兵顿时一脸尴尬,搞了半天,大牛哥居然比他们穷?他们可不止这一锭银子的身家,居然是最穷的人在请客吗? 郑大牛摸了摸肚子,咧开嘴:“吃!” 这时候掌柜的已经切好一大盘羊肉了,碰地一声放在了他们面前,郑大牛也不用筷子,直接伸手抓起一块羊肉就往嘴里塞:“哇,好吃,好吃。” “喂!汤水洒到衣服上了。” 她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姑娘,不喜欢那种文弱书生型的男人,反而比较欣赏郑大牛这种豪爽大气的汉子,见他吃得豪迈,她也伸手抓起羊肉,往嘴里一塞:“哈哈哈,大块吃肉,真是痛快。” 他右手抓着羊肉,左手却随意一搭,就搭在了皂莺的肩头上。 不过,他们倒是多虑了,皂莺根本不在乎,大笑道:“大牛,你挺对我胃口,来,干了这一碗。” “不是酒,是茶。” 两人“恍”地碰了一下,将一大碗茶全都倒进了嘴里,两个人张开血盆大口仰头倒茶的动作,当真是吓人一跳。 郑大牛呵呵直笑:“没有我喜欢的姑娘,也没有喜欢我的姑娘。” 五个掷弹兵冷汗直流,心想:皂教习,你的眼睛才瞎了吧?大牛这憨憨,天尊亲赐“笨蛋”称号,还把钱也花光了,谁看得上啊?郑大牛倒也有自知之明,乐呵呵地道:“我是个笨蛋嘛,哪有姑娘会喜欢上笨蛋的?” 郑大牛乐呵呵地笑,啃羊肉啃羊肉。 郑大牛:“啊?皂教习居然认识喜欢笨蛋的姑娘?” 郑大牛在眼前扫了一圈,店里一共只有八个人,除了自己、五个掷弹兵、皂莺,就只有掌柜了,他的双眼锁定在了掌柜的身上,大惊:“原来掌柜是女扮男装?” 五个掷弹兵同时被羊肉噎住了,赶紧猛捶自己的胸口。 掌柜流着冷汗躲得远远的,再也不敢靠近。 一直在箱子外面偷看的李道玄,也一把捂住了脸,默哀。 洽川码头。 但合阳县民团却不能急着走,他们还要清理战场,将流寇留在岸边的尸体收拾起来,扒掉他们身上的衣服,收缴他们的兵器,然后将光溜溜的尸体挖个坑埋起来。 这一大堆事情,够得折腾的。 心累! 王二有点唏嘘,指着一具尸体对白鸢道:“那个人,数日前还和我称兄道弟,今日却在此处拼死拼活。” 王二看着王家村的人帮忙把流寇的尸体都埋好了,这才挥了挥手,带上王家村的人,向着西北方向去了。 王二举了举手:“当我王二是什么人?谁若烧杀抢掠,就算是我亲兄弟,我也会剁了他的狗头。”说完,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王家村村民们也跟着一起走远。 果然,没过多久,冯隽就溜到了他的身边。 白鸢嘿嘿一笑,甩开了扇子:“我们当然是为了自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