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刚刚栖给我穿上这一套蝶衣之后,就消失了。”我没有如二哥所说,等碰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之后再发问,而是直接就问道。 “灵,你的意思是,女丑族里所有的族人身上的蝶衣,都是以牺牲另外一个人为代价的,可是这是为什么呢?”我有点不解地问道。 女丑族(十一) “那我呢,我身上穿着蝶衣呢,那也算是女丑族的族人了吗?”我一脸惊恐地问道。 她说完之后,并没有停留下来等我们,而是蹦蹦跳跳地就走在了前面了。 我和灵讲的是女丑族的方言,所以待在一旁的二哥是一脸的懵逼,灵刚刚一走开,他便迫不及待地询问我刚刚对话的内容是什么。 我一边走着一边将刚刚同灵的对话复述给二哥听,二哥听完之后,也表示很是不解。 但是二哥和我都觉得灵应该是不会骗我的。 “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也只能这样了,”二哥说着,突然轻轻地将我的手臂给拉住了,他眸光凝视着我的脸,语气略微沉重地说道:“小沧,我总觉得你身上的这对翅膀有问题,似乎,似乎会将你给束缚住了那样,方正是很不好的预感,所以,你一定一定要小心。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要顾及我,原本我早就应该死了,多活的这几十年已经是赚到了,你一定要自保为上。” “二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急忙问道。 “可是你这么说,让我的心瞬间就没办法定下来了。其实很多时候,你们隐瞒我的本意其实是为了保护我,但是在我看来,这种隐瞒比我自己受到了危险还更加的难受。”我有点失落地说道,言谈之间并没有对二哥有任何的责怪。 “小沧,我没有刻意要隐瞒你,这真的只是一种感觉,或者说是第六感吧。长这么大,我有过两次强烈的第六感,一次是八年前海边祭祀的时候,那时候我还没有附着到你的身上,可我已经有了强烈的感觉,就是我跟你就要合为一体了。另外一次是在王氏古寨下面的螺旋木梯里,我也感觉到了自己即将要和你脱离开了。” “小沧,我不知道当年爷爷和王叔是动用了什么样的禁术才将我给留下来的,但是你不要忘记了,禁术之所以会成为禁术,就是因为这种能力会破坏宇宙的规律,会让使用者受到极大的反噬,因此才会被历史的长河给淘汰了。”二哥说道。 “小沧,你知道为什么中国人信风水吗?一个人死了之后,他所葬的地方居然会影响到这个人子孙后代的兴衰,而且还会影响到好几代人?” 所以,我只能对着二哥摇了摇头。 他可能看到了灵已经与我们拉开了一段距离,便松开了我的手,恢复了往前走的动作。 “这是《葬经》中记载的,世界的万物都是生气所生的,当然,人也不能例外。父母的身体是生气生的,而人子受体于父母,即是父母的生气生人子的生气。因而父母和人子的生气是同类的生气,好像是同频率的电波一样,在宇宙中是相互感应的。也就是父母生气和人子生气之间同样会相互感应。所以本骸得气,遗体受荫。生气生万物,人之所以生,就是因为生气的聚合所致。凝结的生气,就成为人的骨骼。这种为生气所凝结的骨骼,直到人死了,即便皮肉腐烂,而独留骨骼,因此骨骼还是原来的生气。所以葬或藏,就是使外来龙脉同类的生气反纳入独留的骨骼,以资荫骨骼生气旺盛,使之庇荫骨骼同时感应遗留的人子活体,这就是葬乘生气的道理。” 他说的这段话有点长,但是我还是稍微听懂了。 所以说,爷爷之前做的事情,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会受到禁术的反噬,我们也是逃不过的。 “你知道?我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是在神农架的石人群里面。”我有点震惊地说道。 “二哥,那个时候你不是跟我连成一体,附着在我的身上的么?你为何能够知道父亲的事情。”我惊讶地问道。 “二哥,你曾经脱离了地球的时空拘束,站到了时间线之外,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那种感觉是怎样的,能描述出来吗?”我惊讶得几乎就要合不拢嘴了。 突然间,我想到了那卷被爷爷认为是赝品的王阳明的手稿,一下子就顿悟了。阳明心学。 前面突然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 女丑族(十二) 原本挂在石碓上面的萤火虫就已经将整个女丑族的领地都照的通亮,现在再加上篝火的加持,我真的是有种错觉,似乎自己距离太阳特别近特别近,浑身上下都被光包裹着。 每个人的脸上都绘制着彩色的颜料,脸上的色彩刚好同五官形成了一种难以言讲的和谐,因此基本上用肉眼是很难分辨出来不同翅膀之间的外貌的区别。 让我震惊的是,虽然黑色翅膀身体仍旧是有一层朦胧的雾气环绕在他的四周,但是我却已经看清楚他的脸了。 我震惊得几乎是待在原地不知道动弹。 “二哥,我能看见他了。”我呆呆地说道,眼睛却无法从黑色翅膀的脸上移开。 “二哥,我看到的不是一张脸,而是多张脸悬浮重叠在一块,它们彼此之间争先恐后地不断地浮现在最顶层,一会儿是女人、一会儿是男人、一会儿是老人、一会儿是孩子,特别的恐怖,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多张脸重叠在一块儿,这怎么可能,一个人怎么可能具有多张脸呢?”二哥也睁大眼睛说道。 “小沧,你的意思是那些牺牲自己化成蝶衣的人,都会附着在穿上这身蝶衣的人的身上,”二哥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 这个时候,黑色翅膀已经来到了我的边上。 我将手中的权杖轻轻地抬起来,然后说道:“长老不必多礼。” “栖的蝶衣是女丑族最珍贵的,我们一直在为天人留着。”黑色翅膀站直了身子之后,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 但是我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因为天人是最尊贵的大祭司,您的手中掌握的是整个轮回,理应得到最好的。”黑色翅膀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浮现出来的是一个女人的模样,相应的,他的声音也是女人的音色。 “当然,能走到这里来的人,身上一定是具有后土的血脉的,包括您身后的这位兄弟,”黑色翅膀说着,朝着二哥所站的位置轻轻一指。 “既然你看到我二哥,也知道他的身份,初次相见的时候,为何要自置他于死地。”我有点不满地说道。 说这话的依旧是一张女人的脸,她的语气温和,款款道来,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特别舒服。 “天人一眼就看穿了,本来是想在大典开始之后才告诉天人的。”黑色翅膀的脸已经换成了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了。 “今晚的蝶舞大会,其实是天人登上女丑族族长之位的庆典。” 这些不同的情绪,应该是不同人对于刚刚那句话的反应吧。 这恐惧似乎是从我的骨髓里面一点点地挤出来那样,最终汇聚成一大片一块儿压在我的胸口。 “哥,他说,他说要我继任女丑族的族长之位。”我麻木地复述了这样一句话。 二哥说了这句话之后,脸上稍微迟疑了一下,随后又转变道:“不要问理由,你直接就拒绝他,跟他说你是绝对不会做这个族长之位的。这种如果是好事的话,肯定不会自动自觉地送上门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