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都给带走了？” 到了这里，我已经有点听不下去了。 “后来怎么样了，温伯伯。”我低低地说道，觉得有一阵酸水，在自己的鼻腔里酝酿着。 “就是陈默吗？” “那陈默的生母呢？” 听到了这里，我又忍不住地回头去看了一眼陈默。 竹疯子说到了这里，像是思索了一下，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你别忘了，那个你最最信任的如嫂，可是余氏的陪嫁女，从小就在余氏身边长大的。” “没什么意思，我随便说说而已，好了，后面的事情你大概也都知道了，我乏了，想要睡觉了，你还想听什么，明天随我进山采药的时候，我再慢慢跟你讲吧。” 竹疯子说完之后，便站起身来，顺带着将那张竹编长凳也给拎起来。 “温伯伯，”我喊了一声，但是他却没有理会我。 先把如嫂叫起来吧。 手还没有抬起来，门便已经开了。 我是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如同我们的母亲的女子，居然会做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情。 “是不是少爷醒了呢？”如嫂一边说着，一边着急地蹲下去身子去穿鞋。 “如嫂，你慢点，陈默还没有醒过来，只是温伯伯说让您去熬点参汤，等会儿陈默醒过来可以给他喝。”我急忙将如嫂给扶住。 “这样啊，好好，那我现在就去熬着，你一夜没睡了吧，快去睡一下，我将厨房里的红泥炉子搬到房门口，一边熬着参汤一边看着少爷就行，你也是带伤的人，不能熬着，得多睡觉，”如嫂说着，已经将我朝着房间里推了。 虽然今天早上在如嫂的住家船里面我是有睡了好一会儿的，但是，刚刚背陈默上山的时候，也是累得够呛的了，所以我基本上是一躺平，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 后来我甚至都怀疑过，是不是有人对我下药了，所以我才会睡得那么的死。 用陈默的话来讲，她让她待在一个她应该在的地方。 而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即便你是问破了嘴皮，他也不会松口半句。 只是许多年后，每当我回忆起这段往事，总会记得曾经有一个与我非亲非故的女人，掏心掏肺地那样对着我们。 没有了如嫂，早餐是竹疯子做的。 用他的话来说，是为了照顾陈默这个病人，才会特意给我们做早餐的，他平时都是肯一个红薯就过了一顿的。 嘴里面的红薯拌着粥，感觉像是一不小心就会漏出来的样子。 陈默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第五次尝试着拿起筷子，但是，总是在手指刚刚撩起筷子的时候，筷子就掉到地面上去了。 “陈默，这一餐，我就勉为其难，喂你吃饭吧。”我说着，弯下腰将地面上的筷子捡起来，然后走到厨房角落的水缸边上，用竹瓢子舀起半瓢子的山泉水，将筷子冲洗干净。 “不用了，周沧，我用左手一样也能够吃饭的，从小母亲对我的要求便很严格，一直在训练我用左右手写字，所以我的左手也是能够干很多活的。” “多练习一下使用左手，也能够顺带着开发一下左脑啊。” 果真，陈默用左手拿筷子吃饭，也是很利索的。 陈默口中的那个严格的母亲，不知道从小对他有多苛刻。 而他那个善良的生母，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间。定还能遇上呢。 我脑袋里想着这些事情，然后便忘记了吃饭。 “陈家娃娃你这身子还需要细细地养两天，但是，也不是让你整天都无所事事的，既然你这左手干活也这么利索，那么等会儿我和周沧上山给你采药，你就在家里给我们做午饭，家里有什么做什么。这山里头狼多，没事别乱跑，我在这周边放了药粉，狼群不敢来的，但是你如果跑出了我撒的那些药粉的范围之外，那我就不能保证了。” “不是吧，你吃完饭了，可是我还没有吃啊。”我一看这情形，他已经背上了竹篓子了，急忙把碗里头的粥水往嘴巴里扒拉。 我看着他们两人一唱一和的，便佯装做生气的样子：“你们俩倒好，一个在家里躺平，一个自己吃饱就不管别人，把我惹急了，这药我还不给你们采了呢。” 竹疯子看了我一眼，丢下了一句：“爱采不采。”然后便径直地朝着院子外面走了。 逃难（十四） 或许是待在蜜蜡棺中的那三天，让我的体质变得特别好，因为如若是以前的话，用这种速度攀山越岭，我可能早就已经累趴下了。 “温伯伯，这座山叫什么名字啊。”我嫌走着无聊，而且两个人这样干走着也略微有点尴尬，于是便又找了一个话题聊。 “邙山？”我听着，心里头微微有点疑惑，好像在我的印象之中，沼泽地的周围没有一座山叫做邙山的啊。 “不是，温伯伯，”我一听这话，就有点着急了。 况且，什么药要天天采啊，不能一次性采多一些吗？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前面茂密的灌木丛中，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赶了上去。 竹疯子虽然已经是快六十的人了，但是可能是常年生活在大山之中的缘故，反正他的脚程特别快，我刚刚被落下的那一小段路，几乎是小跑了十几分钟才又赶上他的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在边上的灌木丛中采摘已经成熟了的覆盆子。 因此双手托在膝盖上面，半弯着腰，张大着嘴巴一直在大口大口地喘气。 覆盆子鲜红的汁液沾在竹疯子的指尖，让此刻原本已经是舌干口燥的我，没忍住就咽了好几下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