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也不管是不是将脚下的那些骸骨踩碎了,在蓝光的指引下,我一个快步往前冲到了洞穴的边上,抱起那个正在发光孩子的头颅,一脚跨进了旋涡中间的那个洞口。 “谢谢你啊!”我跌坐在地上,对着怀里那个泛着蓝光的头颅说道,没有任何恐惧,是一种出自内心的感激。 不知为什么,突然间想起了爷爷的这句话。 真没想到,在这危急关头,竟然是这不满三岁的孩童用她的骸骨帮助了我。 这蓝光的微弱程度,几乎接近于萤火虫,我难以看清三米以外的任何东西,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我心中一点数也没有。 走了一圈之后,我大概知道了自己又进入一个石洞,石洞略小于之前那一个,基本构造相同。 山体里这样的石洞不知道有多少,我到底能不能走出去呢? 突然,我眼角瞥到了身侧被蓝光照耀着的那面石壁上,好像画着一些壁画。 我心中想着,转过了身子,将蓝色头颅贴着墙壁举高起来,却发现,石壁上的那些图案,不是壁画,像是有人拿着黑色的马克笔在上面胡乱地涂鸦。 父亲的绘画能力极高,但是不知道为何近十年来开始沉迷于抽象画,大概从我休学治病开始,他只要有回家,就会送我一两幅自己的画作,只可惜我眼拙,看不出其中的奥妙,因而画作接过手之后,有些甚至都没看一眼,就被我束之高阁了。 我现在身处的这个石洞与之前在碎石滩边上跌落下去的那个石洞如此相似,它们是否是相通的,父亲是不是从那个石洞中走到这里来? 石壁上的这些涂鸦给了我极大的信心——我可以从这里走出去。 我不由得靠近石壁,近距离地观察石壁上的那些图画。 但是,在仔细观察之下,我发现,这上面的所有涂鸦,几乎都是在重复着同一个图案,那是一个如同多只蜘蛛,相互勾连纠缠,每一只的姿态都略有不同的图案。 看着看着,我居然觉得这无数个一样却又不尽相同的图案,似乎有点像是爷爷书房中那本古籍上的文字,又有点像是古祠中那图文合一的文字。 那是父亲的笔迹,什么事费尔马定理啊,他到底在搞什么呀。 在穿过了十来个类似石洞之后,我的头上,突然出现了阳光,终于,我确定自己已经回到了碎石滩上的那个石洞了。 可能是心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松了下去,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我是在一阵老吊扇转动时发出的“哐当”声响中醒过来的,第一眼见到的是有点坑洼的白墙,鼻腔里满是浓郁的消毒水味道。 铁架床有点摇晃,我只要稍微挪动一下姿势,它便“咿咿呀呀”地嚷个不停。 我想叫一声谁能给我端杯水过来,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来。 我努力地回想着,后脑勺剧痛,让人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 背包在哪里? 这个时候,病房的合板门“吱呀”一声从外头给人推开了,一条淡橘色的碎花裙子先进入我的眼帘,然后是湘玉的笑脸。 我的喉咙依旧发不出声音来,眼光落在湘玉的脸上。 “背包,我的背包在哪里?”我努力地发出声来,但是声带一震动,整个喉咙就像是有无数的细针在扎着那般,痛痒难耐。 有了水的滋润,感觉喉咙中的那团火被压下去了一点,虽然声音仍旧嘶哑得难以入耳,但我仍旧将背包两个字重复地说了好几遍。 一阵有点恶心的味道扑鼻而来,我忘记了手上正在打的点滴,屁股一挪,就要弯下腰去取背包,没想到两条腿像棉花一样,软踏踏的,根本支撑不住身体,我一头栽在了地上,连同手上的那条输液管,也被扯下来了,豆大的血,在手背上渗出。 在失去知觉的瞬间,耳朵里满是湘玉的失声尖叫,还有张继生大喊医生的声音。 手机荧幕上的光映在他们满是疲惫的脸上,呈现出一副暗青色,有点难看。 “周沧,”湘玉一脸意外地站起身来,手机的荧幕都忘记关掉,“你终于醒啦,”她几乎要哭出来 感觉刚刚找背包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的样子,居然就已经过了两天。 突然,我瞥见了自己手臂上的鳞状皮屑,心里突的一下,双手不自觉地就捧在脸上。 啊,蛇皮已经消退下去了! “就是…有点晕,”我的心中在窃喜,脸居然自己恢复正常了,这对于我来说,真的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我和湘玉说话这会功夫,张继生已经将我的背包取出来,放在床上,“背包在这里,你看看东西有没有少。” 拉链终于在我的破坏下裂开了,里面的金棺丝帛、合照日记、录音笔腰带扣都在,我的心放下来。 背包里的东西湘玉和张继生应该也都看见了,但是他们都没有开口询问金棺和丝帛是在哪里来的,我也不打算说,拉链已经拉不上了,我看完之后把背包放在枕头边上,然后就开口了: “我和湘玉依照陈默的话,返回石室治眼睛,回来的时候,那座殿堂里的水已经满到了腰际,陈默在殿堂之中等着我们,说古祠的出口,就在那面肉身不腐墙最上面那个空着的洞穴之中,要我们赶紧逃命。” 湘玉见到张继生停下来,接上了话:“那时候,陶灯已经被搬到了壁洞下面,我们攀爬上去,钻进石洞,洞穴很矮又窄,只能趴着身子爬动,我们爬了很久,后来在那挂着九道瀑布的悬崖边上爬出来。我们照着进山的原路返回,在碎石滩的石洞里发现了你。” 我被湘玉看得心理发悚,不由得问了一句:“怎么啦?这中间,又遇到什么意外吗?” 可是,不知为何,我好像看到他对湘玉使了一个眼神。 “不对,肯定有事,湘玉,你说,在出来的这一路上,你们遇到了什么?详细地跟我复述一遍。”我有点着急。 “继生,你来说,我觉得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的,咱们这一路都来,经历了这么多,没有什么我不能承受的,你们都知道,之前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现在你们不说的话,任凭我自己想象,我可能会折磨死自己的。”我几乎要在病床上站起来了。 他的话说了一半,又停下来。 我看着他,也不开口,但是眼神却在施加压力。 文字 “我们在洞穴之中爬行的顺序是我在最前面,然后是湘玉、先生,陈默殿后。所以,那时候是我和湘玉看见了你。”张继生说道。